第35章：醉金窟里酱肉香
陵州城西，“醉金窟”的鎏金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晃得人眼晕。门口飘着脂粉香、酒气和一股…浓郁的酱肉味。
徐无咎换了一身新袍子，后腰总算不凉了，但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火。他身后跟着一群垂头丧气、穿着漕帮号衣却像鹌鹑的打手，旁边是拄着矿镐、深陷眼窝不停抽动鼻子的石小乐，苏瑾扶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哑姑，海叔则抱着他的宝贝账本，浑浊的老眼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围。
“就是这儿？”徐无咎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醉金窟”那花里胡哨的门脸，“疤脸那夯货，品味够差的！一股子…酱肉混胭脂的味儿！”
“少…少爷，”之前提供“醉金窟”线索的喽啰甲谄媚地凑上来，“疤脸狗…不，疤脸他每次来，都直接去后院找‘钱串子’！那‘钱串子’是这里的管事儿，专管…呃…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和消息！”
“钱串子？”徐无咎挑眉，“名字倒挺吉利。人呢？”
喽啰乙抢着表现：“在后院酱肉作坊旁边的小屋里！那老小子就爱守着那口酱肉缸！说闻着味儿踏实！”
“酱肉缸？”石小乐深陷的眼窝瞬间亮了，嘶哑道，“…肉！…香！”
徐无咎翻个白眼：“祖宗！醒醒！咱们是来查线索的！不是来吃席的！”他转头对海叔道，“海叔，你带这帮‘抵债的’在外面候着，顺便…嗯…收收保护费？抵债进度能快点！”
海叔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枯瘦的手指立刻在账本上划拉：
“‘醉金窟’外围安保及秩序维护费…预计收益一百两！计入债务抵扣池！”
“‘劳务抵债人员’临时外勤补贴…每人扣五钱银子伙食费！记账！”
喽啰们：“……”感觉债务越抵越多了。
徐无咎懒得理海叔的算盘经，带着石小乐、苏瑾和哑姑，大摇大摆地穿过喧闹的前堂，直奔后院。那股子浓郁的酱肉味越来越重，熏得人直流口水。
后院果然有一排大酱缸，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扑鼻。旁边一间低矮的小屋，门虚掩着。
石小乐鼻子抽动得更加剧烈，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那扇门，嘶哑道：“…里面…酱肉味…最浓！还有…汗…铜…钱…锈…味！”
“铜钱锈？那没跑了！肯定是‘钱串子’！”徐无咎精神一振，整了整新袍子的领口，示意苏瑾和哑姑稍后，自己抬脚就要踹门，想想又收了回来，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他爹徐远山谈大生意时的腔调：
“咳！里面的朋友！云梦商会徐无咎！有点小买卖，找你谈谈！”
里面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油腻滑溜、带着点陵州本地腔的男声：
“哎哟！稀客稀客！徐少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快请进！请进！酱肉刚出锅，热乎着呢！”
徐无咎给苏瑾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住哑姑，不对劲就扎他！”推门而入。
小屋不大，堆满了账册和杂物，一股浓烈的酱肉味混合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一个穿着绸衫、身材矮胖、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油腻的方桌后，手里还捏着半块酱肉肘子。他小眼睛滴溜溜转着，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假笑，正是“钱串子”。
“徐少爷！久仰久仰！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腌臜地方了？尝尝？刚卤的！”钱串子热情地招呼，把肘子往前推了推。
石小乐的眼睛瞬间黏在了酱肉肘子上，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徐无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拉开一张吱呀作响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钱管事是吧？废话少说。疤脸，认识吧？昨晚是不是有人穿官靴，找过你，让你给疤脸递东西？”
钱串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搓着手，笑容更加油腻：“哎哟，徐少爷您这说的…疤脸？漕帮那个？认识是认识，不熟！官靴？没有的事！我这小本买卖，哪敢招惹官面上的人啊！”
“不熟？”徐无咎冷笑，手指敲了敲油腻的桌面，“不熟他天天往你这后院钻？闻酱肉味儿来了？”
钱串子眼珠乱转：“这个…疤脸哥…他就好这口！我这酱肉，秘方！祖传的！”
“祖传秘方？”徐无咎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钱串子那双闪烁的小眼睛，“那不如…卖给云梦商会？价钱好说！或者…”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转冷，“让我这兄弟跟你这秘方酱肉缸…‘亲近亲近’？他可是连火山石都啃过！”
石小乐很配合地舔了舔嘴唇，深陷的眼窝盯着钱串子…手里的酱肉肘子，嘶哑道：“…香…想…啃…”
钱串子看着石小乐那副“饿死鬼投胎”的眼神，再看看他手里那柄沾着火山灰和不明污渍的沉重矿镐，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下意识地把酱肉肘子往身后藏了藏。
“徐…徐少爷…您…您别开玩笑了…”钱串子声音有点哆嗦。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徐无咎往后一靠，慢悠悠道，“疤脸现在躺在后巷，脸开了瓢，能不能醒还两说。他手下那帮兄弟，现在都归我管了。钱管事，你说…我是该信我新收的手下呢，还是信你这‘祖传秘方’？”
钱串子脸上的油汗更多了，小眼睛惊恐地扫过门口冷着脸的苏瑾和眼神清澈却带着担忧的哑姑，主要是苏瑾指尖若隐若现的蓝光让他心头发毛，最后目光落在石小乐那随时可能抡起来的矿镐上。
“别！别冲动！徐少爷！”钱串子猛地从油腻的椅子上弹起来，像是被针扎了屁股，“我说！我说！是…是有个穿官靴的大人…昨晚…找…找过我！”
“谁？”徐无咎追问。
“不…不认识！脸遮着呢！声音也压着！”钱串子哭丧着脸，“他…他就给了我一包银子…还有…还有一张纸条！让我务必转交给疤脸！还说…还说事成之后，火山里出来的东西，尤其是纸布之类…他…他要过目！”
“纸条呢？！”徐无咎眼神锐利。
“给…给疤脸了！”钱串子赶紧道，“疤脸那夯货，看完就撕了扔酱肉缸里了！说晦气！”
徐无咎：“……”线索断了？
石小乐突然抽了抽鼻子，嘶哑道：“…纸条…味…还在！缸里！酱肉…下面！”
钱串子：“！！！”
徐无咎眼睛一亮：“快！捞！”
钱串子脸都绿了：“捞…捞酱肉缸？！”那缸酱肉可是他半年的心血！
“捞！”徐无咎斩钉截铁，“捞出来！债务…呃，是线索费！少爷我私人赏你二十两！”
石小乐已经自发走到最大的那口酱肉缸前，深陷的眼窝里闪着对食物（和线索）的执着光芒，矿镐蠢蠢欲动。
“别！别用镐！祖宗！”钱串子惨嚎一声，连滚爬爬地冲过去，“我捞！我捞！”他心疼得滴血，拿起旁边捞肉的大漏勺，咬着牙，忍着烫，在咕嘟冒泡的酱肉汤里一阵搅和摸索。
片刻，他用漏勺颤巍巍地捞起一团被酱汁浸透、烂乎乎、勉强能看出是纸的东西。
“…就…就这个了…”钱串子欲哭无泪。
徐无咎忍着恶心，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把那团酱纸拎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差点吐了，又对着光仔细看。酱汁糊了大半，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模糊的字迹：“…盯紧…豆腐…朱…”
豆腐？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