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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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瞥了瞥之露,见之露微微颔首,这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回殿下,今日奴婢告假归家,回府时抄近路经过院中,见一人跪在那里振振有词自言自语,那人没看见奴婢,奴婢好奇就悄悄听了几句…”
她声音越说越低,不安地搓着衣角。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之露知道自己主子怕是无心听这些铺垫,便赶忙眼神示意李氏挑重点说,莫要罗嗦。
李氏浑身一颤,不停搓着手,不安的朝着之露连连点头,连一眼都未敢瞧姜含章,只顾点头称是。
“那、那人话不好听,都是一些对殿下不敬的,有些奴婢没听清楚,但最后几句奴婢听的真切”。
说到此处,李氏难得敢看向姜含章,但见自己主子眸子淡若寒潭,不免心下一紧,如坠冰窟,赶紧慌忙又低下了头。
“那人说…说殿下不过是一个女人,装模作样,他日等陈王得了天下,周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时他要让、让殿下日日跪求,要对殿下百般…”李氏快将衣角挫烂了,声音发颤,“百般淫辱折磨,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
“放肆!”之露厉声喝斥,随即瞥见姜含章眸光一闪,后知后觉自己僭越之举,立刻伏地请罪。
李氏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
“殿下饶命,殿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姜含章竟低笑出声。
可那笑声像碎冰相击,惊得之露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都起来!”
姜含章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二人闻此战战兢兢地起身,却见她不仅未露怒色,反而唇角微扬,眼底浮着一层淡淡的笑意。
‘主子这是……高兴?’之露内心一阵惶惑。
“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李氏扑通又跪了下去,额头抵地,声音破碎:“殿下明鉴!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欺瞒殿下半句,绝不敢对殿下有半分不敬!”
姜含章眸色微深,指尖轻轻敲着桌沿。
她倒不是怀疑李氏有谎,而是欣慰这府里终究没有蠢人——身为厨娘,李氏不仅能听出话中蹊跷,还敢斗胆来报,值得嘉奖。
“很好。”她笑意更深,只是语气依旧淡定从容,“下去领赏吧,你今日大功一件,之露,去额外拨一年份例做赏,再擢为厨娘管事。”
“是,奴婢遵命。”
李氏闻言喜极,顿时连连叩首:“谢殿下大恩,谢殿下大恩”。
待两人退下,姜含章凝视跃动的烛火,眼底锋芒隐现。
——真是意外之喜。
自那周以承自己闯来,自她看见那尊肃宗御赐给陈王的玛瑙杯开始,姜含章便令人不着痕迹的记下他每日所行所言,可那草包翻来覆去,却都是些车轱辘话。
今日居然倒叫偶然路过的厨娘撞破关键。
“来人。”她忽然开口,声如冰刃,“传方匀、江夜、韩月,即刻到书房议事!”
“是。”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三人已肃立于书房,齐声见礼:“请主子玉安。”
擡首时,就见姜含章眉眼含笑,眸中似有锋芒流转。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何意?主子今日,心情尚佳?
姜含章指尖轻点案几,笑意未减,语气却冷了几分:“不必猜了。”
她眸光扫过三人,“传本宫令,即刻拿下周以承——府内不准动私刑,但要让他把知道的东西,一字不落全部吐出来。”
又待她将厨娘所闻之事道来,韩月等人这才恍然,原来主子连日来的刻意刁难不过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期间磋磨都只为逼那蠢材自露马脚,便齐声应是。
“方匀。”
姜含章忽然独独唤了他。
方匀背脊一紧,当即单膝跪地:“属下在。”
“这件事要是办砸了,”姜含章柔声,却字字如刃,威压不减,“本宫先唯你是问。”
“主子放心,属下不会出错。”
姜含章一向欣赏方匀这股子自信的派头。
“待他签字画押认罪,便秘密押送刑部。若有人敢走漏一点风声——”姜含章眸色一凛,指尖触了一下跃动的火苗,“不用通秉,就地处决!”
“属下明白,主子放心。”三人齐声领命,倒叫书房内好似都杀意骤起,烛火亦为之一颤。
沈云程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后脑传来钝痛,他下意识擡手触碰,便不禁闷哼一声。
意识渐渐回笼,却只觉眼下四肢沉重,仿佛陷在一场漫长的梦境里,挣扎许久才得以脱身。
重回现实。
烛火在案上静静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