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不顾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逃避不行,……
第74章不顾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逃避不行,……
-荣欣感染了。我们连10天都没有撑到吗?也许下一个就是我吧。荣欣搬去宿舍楼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有人跟我说官方的数据并不准确,现实更加惨绝人寰。我不知道。也许这句话是最无力的一句话吧,却也是人们最常说的。
-孩子们无法再承受这种压力极大的,悲伤、严肃的气氛,我看到有小朋友偷偷一个人掉眼泪,在角落里。我明白,他们不想让我看见,懂事得让人心疼。不过,云飞这小孩是个出奇的乐天派,她扮鬼脸、发出怪动静,势必要把我们所有人都逗开心。
何姃暂时合上笔记本,不再写什么。云飞跑过来,乖巧地站在她身边,何姃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怎么了。
云飞指了指门外,何姃起身带着她来到教室外面。不知道是何姃的错觉还是怎样,好冷啊,比前些天还要冷,天空阴沉沉的,兜着什么一样。
“何姐姐,我想,我能不能,给我妈妈还有朋友打个电话。”云飞十指交握,很紧张一样。
何姃心一沉,眼下这个情况,坏消息的概率要比好消息大很多吧,可瞒着不说只会让小孩子担忧得更多。
何姃把手机递给她,云飞双手接过,拿着手机转身,跑了几步,极快地说:“我不走远。”
“嗯。”何姃把双臂搭在栏杆上,远望着别处,可她的耳朵却竖起来,听得认真。
“喂,妈妈……你……没事吧……我好想你……”后面是一段很小声的抽泣声。
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何姃听见自己在下意识的祈祷。
“真的!”云飞的声音又昂扬起来。
何姃扭过头去看她,她看到那个小小的女孩,举着大大的手机,双眼像放着光一样。
怎么了……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又见她几乎蹦起来,小孩子啊,都是把心情写在脸上和肢体上的。
没多久她又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我找那个……奶奶……你是,谁啊……哦哦,姐姐好……我叫云、飞……我们一起,捡废品啊……”
“……”
“她出门了?”
“……”
“她,不在了。”云飞重复这句话。
何姃看着她,慢慢走过去,云飞又低声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何姃蹲下,蹲在她脚边,摸她的脑袋。
“何老师,不在了,那,能去哪?”云飞问何姃。
何姃说:“有人说人死之后会去往极乐世界,或者是天堂。也有人说,人死之后只剩下虚无。”
“不对!”云飞摇头,“我不信。”
何姃捧着她的小脸,指尖触碰到了她耳朵上的助听器:“我知道这消息对你来说太沉痛了,我知道,你想哭可以大声地哭出来,小孩子是不用佯装坚强的。”
云飞果然流泪了,她哭着问她:“老师,你为什么,一滴眼泪,也不掉。”
“因为,因为,”何姃语塞了,她想了半天说,“我不能。”我必须坚强,必须坚不可摧。
“我想抱着你,一直。”
“那就一直抱着。”何姃搂紧她。
小孩子哭累了就会躺下睡觉,教室很安静,何姃坐在窗子旁边发呆,雾气随着呼吸攀爬上呼吸面罩,又凝聚成水滴,滑落下来。
*
方倪给宋溪打来了紧急电话,是关于齐心的,在接到求助的一瞬间,宋溪就立刻起身,赶往她们的住处。
一路上,畅通无阻,远远地看见,街的那头有大批工人队伍在建造什么东西,宋溪猜测是医院之类的场所。
电话里,方倪的声音很急,她和齐心的隔离已经中断了。那日,方倪听见齐心几近绝望地哭喊,她似乎通过只言片语知道了些什么,多年的师生情谊,怎么会抑制住她跑下来的冲动。
她无法让齐心一个人忍受丧妻之痛,方倪从来都把蓉姐当成齐心的妻子看待,那个近似有些古板和封建的女人,曾有过婚姻和孩子,在几乎流逝掉自己最好的岁月年华的时候,她遇到了齐心,只是人生过半,思想和行动的改变是艰巨的。
很多很多年,她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齐心是她的雇主,她要照顾好这位红过大江南北的大明星,她自有她的分寸,她爱齐心,当然爱,爱已经很不容易了,齐心不再去关心她自设的分寸和距离。爱就是爱。
那带来的痛苦,也几乎能把齐心整个人摧毁掉。齐心毕竟算上了些年龄的人,身子没有年轻人硬朗,病毒的感染加上心爱之人病亡的打击,一下子几乎抽干了她仅存的所有精气。
人似乎是一夜之间就老了,方倪看着她发丝间的白发,信了什么叫一夜白头。齐心攥着她的手,只是嗫嚅问她,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下来。方倪不停地喊她老师,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求她要坚强一点。
“会有人来救你的,我找人来救你了,老师,你忘了吗,你要教我一辈子弹琴,你不是说我是最没天赋的学生吗,呜呜呜……”方倪抓着她的手,“你得不停地教我,我太笨了。”
齐心握住她的手:“老师,什么都给不了……你了。你给谁打电话了,别让她来了……多麻烦人……我,不想活了。”
“我求求你了,别这样说,我求你了!”方倪哇一声大声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能把齐心拉回来的一切,那些让齐心值得惦念、牵挂的人和事。
“你养的那些花怎么办,我手笨可养不活它们。你的歌迷怎么办,没有了你她们可怎么办?还有你一直不肯收最后却收了的学生,何姃,你不想看着她平安回来吗……对了,你经常向我打听她和宋溪的感情怎么样了,她们俩现在很好了,老师,你不想看她们两个人结婚吗?”方倪看到齐心的眼神有些涣散。
“方倪……我好困阿……”齐心舌头有些大。
“不能睡,不行。”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车影,一个人影。
她真的来了,方倪连滚带爬地跑到窗户边,她朝她极快地说着:“宋溪,你来了,带了什么药,怎么服用。”
“开门。”宋溪说,“我要进去。”
方倪头皮发麻,下意识说:“不行,这很危险。”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宋溪说。
“你不怕感染!”方倪说得又快又急,声调很尖利,也许她还尚存着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