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夏日秋凉 - 践君行 - 鹤来无拘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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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夏日秋凉

今日陆砚便带了他的弟弟司马镶琅来,对着消春馆的老鸨,也就是当年接待司马镶烨的那位头牌说道:“这位是司马家的小七爷,你这消春馆若是把他招待好了,没准哪天就能多出个消夏馆,消冬馆来。”

司马镶琅自然是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此前跟着陆砚调皮捣蛋也不过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这消春馆他也是听说过的,哥哥曾经明言说过禁止司马家子弟来此处消遣,他今日可是被陆砚坑惨了,若是他今日踏入其中半步,想必这老鸨子定会让全城皆知,自然也会传入哥哥的耳中,他一定会被剥了层皮的。

脑中想着司马镶琅便拔腿就走,可这老鸨子又哪里愿意,扭着依旧纤细的腰段,拉紧了司马镶琅的手臂,而周围几个姑娘则是扭着水蛇腰,缠到了司马镶琅的身上,燕瘦环肥,好不快活。

这老鸨向陆砚飞了个媚眼,娇滴滴说道:“陆公子好生玩耍,今日陆公子大恩无以为报,让我这馆里的姑娘好好报答你。”

陆砚记得这老鸨名叫漫环,也曾是名扬洛安的冷美人,甚是不爱笑,最爱才子的风流诗词,据说只有看到令她满意的诗词时才会展颜,可如今却也成了这样的俗物。也不知她是否还会拿起房中的诗词,细数过往风流事,哀叹当世蹉跎时。

要知谈及书生气,最忌凡尘扰人心。想必这司马镶烨在勾栏之中去了浮躁之心,才有今日荣登大雅之堂。

陆砚看着司马镶琅被拖入了消春馆,也就转头离开了。他手中还有还有许多事需要去做,不说陆纸联姻之事的诸多事宜,就裴烟黛估计已经煮好补汤正在等他。

都走了十几步还能听到司马镶琅在骂他的声音,说他不够义气,把他害死了之类的话,陆砚露出狡黠的笑容,心中暗道,整的就是你。

陆砚刚一进陆府,竟然听到了呼啸的风声,他狐疑的退出府中,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只有盛夏的蝉鸣,再往府中走,风势竟比刚才更盛。陆砚随着风声走到了峥嵘堂。

只见峥嵘堂四周的木桩已经被尽数吹倒,周围的树木也随着风向歪七扭八的弯曲。峥嵘堂正中央是裴烟梨正在练枪。

陆砚用手挡住往眼中刮的风沙,定睛看向峥嵘堂正中的裴烟梨。

长枪在他双手中飞速旋转,卷起千百树叶在他身边环绕,形成了一股飓风围绕在他身边,宛如一道屏障。

陆砚心中正想着如何才能近裴烟梨的身,忽见裴烟梨轻点地,腾身而上,那些树叶也随着他向上旋转,只见裴烟梨一身白衣在其中,衣袍被风吹起,如仙人一般,双手握枪,向前飞身而去,那些树叶也像受了控制一般,不再环绕,而是一片片的排好,如一柄长枪,如陨石一样向前方砸去。那气流直冲已经倒在地面的木桩,把这些可怜的木头炸成了碎片。

陆砚依旧不敢眨眼,死盯着还未出枪的裴烟梨,裴烟梨持枪的右手向后,双腿微蜷,向地面冲去。

只听到轰的一声,尘土漫天,陆砚也被惊的闭上了眼,约么着尘土大概都落下了,才缓缓睁开眼,就看到裴烟梨正站在一片坑中,白衣上依旧一尘不染。陆砚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上面已经被树叶刮了许多道口子。

陆砚忍不住抱拳,开口称赞:“牛啊!”

裴烟梨也负枪抱拳,接着从坑中跳出,走到了陆砚的面前解释道:“小姐她想在此处修个池塘,晚间他们在这里消遣时,也多一样可以玩。”

陆砚眨眨眼急忙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就算你故意砸坏也不当紧。咱府中有如此高手,等到下次武林宗门排号时,陆府更要往前走了。”陆砚还想问他使出的招式,只不过这类至高武学多半是单传的,所以哪怕心痒痒也没有问出口。

裴烟梨好像看出来了陆砚心中所想,微笑着说道:“刚刚我用出的那招叫过江龙,能打到的范围极远,从峥嵘堂能打到陆府的对街。你这样拘谨,反而有些不像当时非要在酒桌上与我论高下的你了。我这一身武学若是能传授,那我愿意授予天下人,我所学门派杂,若是都要一脉单传,这些恐怕都要失传。”

陆砚一听赶快马屁道:“裴兄好生大气!”

裴烟梨笑意更深,接着道:“我的大气不如你陆家,当初你陆家的先辈在战场上拼死杀敌,从中领悟到了陆家刀法。领悟到后并不吝啬,回到洛安后特地开武场,授予天下习武之人,一开始还有些江湖人觉得你陆家有所保留。但后来你陆家晚辈所学也是当初传授的那些,后来才得到天下人的信服。哪怕陆家刀法虽然不及一些上乘武功,但其中蕴含的蓬勃大气却能让天下人信服,故而陆家能被评为五大门派之一。”

陆砚听后对裴烟梨的好感又是多了几分,觉得裴烟梨与裴烟黛兄妹是很相像的,有武功,知江湖,却又保留了寻常心性,实在难得。他自然知道陆家刀法并不如一些其他门派的上乘武功,可近些年陆家地位节节高升,吹嘘也好,恭维也罢,陆家历来照单全收。

但陆砚心中明白,陆家为人所服的,正是那股宏图大气。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在这烈火烹油的世道中,陆家的本心却不敢忘半分。

陆砚瞬间感到一种由内至外轻松的感觉,哈哈笑道:“那我也不客气了,裴兄在姐姐遇刺当日使出的是哪种步法,竟然能一脚震碎人的七经八脉,实在霸道。”

“那个是观音步,共有十二阶,也叫观音十二步,其实观音步只是轻功的一种,我师父将观音步做了一些调整,形成了如今这样可以有攻击性的招式。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还是要持之以恒。”裴烟梨说着还演示了几步,脚上轻点地,跃上了一棵树。可怜那树被观音步踏中,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但内部想必已经坏死,时日不多了。

意识到惹祸了的裴烟梨朝陆砚一笑。

陆砚心中就觉得这兄妹温和平淡至极,别说一棵树,就算是这峥嵘堂都毁去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他陆砚的武功能够精进,金钱便如粪土一般。

于是抱拳说道:“还望裴兄多指教,每日夜间还望裴兄如约赐教。”

裴烟梨认真想了想,说道:“大多时候是可以的,若你姐姐想出去,那我就要跟随着一起了,不过你一个人也要认真些,我会让烟黛看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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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呈现出火烧云的状态,整个洛安城都被橘色的余光笼罩着,空中不乏有时飞过几只孤鸟,街上来往的行人也变得不再拥挤,有些人家已经生烟做饭,炊烟缓缓爬上半空与火红的天空融到一起,此时此景好不安逸。

司马镶琅扯了扯松垮的衣衫,代表文人风范的折扇也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去。只是这绣着祥云纹的衽子(衣襟)还有些儒雅气质,只是若细细嗅来,也能闻到其中胭脂水粉的气味。

司马镶琅回到家中时,司马镶烨已经坐在书房中听下属的汇报,门口往来不绝,比城西的酱肘子店都还热闹几分。

文人缛节果然多,那群年过半百的老头,一一作揖行礼,嘴上却片刻不停,这会儿批判后宫用度,待会又说起同僚们的骄奢淫逸。司马镶琅扯扯嘴角,心想这后宫的事你们也敢议论,真像陆砚那王八蛋说的,比市井小人还不如。

司马镶琅穿过长廊走进了哥哥的书房,站在一旁等着被骂。等待把公务全部处理完时天上的火烧云已经不见,夜色已经洒落在了地面之上。

司马镶烨抬头对司马镶琅说道:“站着干什么,坐下说话。”

司马镶琅看着哥哥,胆怯的坐在了离他最远的座位上。

哥哥如今已经三十有七,面貌却仍是要比年龄看上去稳重些,有着不怒自威的感觉。由于是家中的大哥,很小就来到了洛安,司马镶琅自小也没见过他几面,听闻哥哥曾经失手打死过家中的奴仆,心中对他的惧意则是更深。

司马镶烨接着说道:“今日礼部的人给我看了你的文章,说是与另一位名叫安甲真的士子文章分不出高下,究竟点谁为状元郎。可我觉得,你的文章不仅不如那位安甲真,而且连那位叫李取华的士子也在你之上,故而我觉得应该允你探花,你有何异议。”

“我读书上没有哥哥有造诣,若不是我生在司马家,怕是连前三甲的门槛都见不到,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司马镶琅轻轻吐出一口气,肩膀也没有刚才那样紧绷。

司马镶烨提起笔,只见手上几处有着极厚的茧子,想来是握笔写字太过用功,接着垂眼在纸上写着什么,说道:“你倒不必这般妄自菲薄,考卷历来都是封名的,只有评三甲之时才会揭开,今日之事的原委我都已经知晓,你也不用紧张,与陆砚少些来往就是。”

“镶琅明白。”司马镶烨点他为探花郎之心他心中宛如明镜,听说今年圣上要嫁公主,那这驸马爷定是状元郎,可历朝历代的规矩来看,做驸马爷的多半终生只能做些干拿俸禄不干活的闲职,这与司马家的本心是相悖的。

告辞兄长后,司马镶琅站在长廊口望着院中的景致许久,他好像在这所全然不同的院子里看到了与澄州书院里一样的景色。是陆砚带着他在一颗巨大的槐树下挂秋千,他驮着陆砚,陆砚伸手在粗壮的树枝上绑绳子。

秋千做好后,二人争抢着谁多玩一会,谁来多推几下,就如此一件简单的事情二人就能玩上三天,而如今的一天内两个时辰中却可以发生三件他们难以控制的事。

司马镶琅竟然在这盛夏中感受到了一丝凉风,冻的他一哆嗦,嘴中吟道古人的名句:“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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