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无端

慕弋反手抓住云孟的肩膀解释道：“青禾确实一早便知晓我的身份，但这件事一定不是他，他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一直保护我，他不会骗我害我的。”

云孟看着他冷声道：“那为何一开始他不同你相认？”

“他……”慕弋噎了一下，而后道：“他如今身为妖族，定是怕我心生嫌弃，他不敢同我讲，所以才一直默默陪在我身边的。”

云孟怒道：“慕子渊，九州天下，谁人不知道你不在乎种族观念，便是随便抓来的一个妖怪，都知道揽月仙尊只分善恶，不分人妖。他是你师弟啊，他能不了解你，他便是妖族，站你面前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慕弋被他喊的心思发空，他虽然不知道怎么说，但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苍玄是不会害他骗他的。

于是他解释道：“惜之，事情不像你想到那般简单，青禾他……青禾他如今化身为了九州妖帝，他只是在最开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而已，便就是我后来知晓了他的身份，我也……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想要逃避过。”

云孟笑了，他道：“子渊，时到今日，你还是将他视作当年的小师弟。从十五年前，你我牡丹台一战相识，我帮你遍寻他的下落，在你口中，你师弟永远都是最善良的人，你说他脆弱又坚强，你说他沉默却长情，这都是你说的。可是自从他牡丹台夺魁之后，我便再未见过此人，自此之后，你知道我看到的苍玄是什么样子的吗？”

云孟背过身，指着天上的月亮道：“世人道亘古不变是明月，而变来变去的却只有人心。你现在看到的苍玄，早就不是你之前印象中的小师弟青禾了。他以一人之力屠杀了长生堂百条人命，更将八大长老的头颅献祭在长生堂前，慕子渊，你看到过那一幕吗？你知道那一幕有多可怕吗？长生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苍玄满手鲜血，眼睛猩红，如同鬼魅一般的在满是鲜血的长阶上一一走下。”

说道这里，他有些哽咽，但还是继续道：“家父同一众弟子前去阻挡，却被他用妖力重伤，活生生从长生堂的祭台上滚了下来，肋骨全断，内里全无，最后灵流消散而死。”他眼圈泛红，紧紧咬着的牙齿因为太过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回过头，怒视着慕弋道：“此乃我亲眼所见，你要如何替他辩解？”

他瞪着眼睛，实在没有忍住，一滴眼泪流了下来，而后他一字一顿的道：“子渊，在我知晓他是青禾之时，我从未将你二人绑在一起过，妖族本就嗜血，可我知道你不是的，你不是杀戮血腥之人。雪龙山的血债，你可以杀了我来还。但是我的杀父之仇，也必须要找苍玄来报。”

慕弋看着他，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或者该说些什么了。云孟讲的很清楚，雪龙山的血仇他可以报，但他的杀父之仇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辩解而改变。

慕子渊是慕子渊，苍玄是苍玄。哪怕你们现在站在一起，但他不会因为你慕子渊而放弃报杀父之仇的。

云孟正色看着他道：“子渊，他已经不再是你曾经的小师弟了，妖族的血脉侵蚀他的心智，短短两年便坐上了狼王之位，你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吗？”

慕弋没有说话。

云孟继续道：“我了解你，你聪慧过人，天赋异禀，你有你的判断力，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挑拨离间你二人的关系，只是有些事我想你能看的全面清晰一点。”

他转过身，慕弋看到他伸手似乎是抹了一下眼泪，而后他的声音自前面传过来：“我知道你现下被人陷害无法回归仙门，我一定会查清背后的真相的替你除去冤屈。但你同他一起…………一定要小心。”说罢一垫脚，招了席羽，御剑离去了。

慕弋一个人呆滞的留在树林里，他有点不敢去想刚刚云孟说的话。

只是看着他在空中划过的身影，淡淡的道：“惜之………”

慕弋回到那湖边时，苍玄正背对着他仰头看天。他缓缓走过来，道：“在看什么？”

苍玄转过脸看着他笑了一下道：“有点想念师尊了。”

慕弋心中一动，他微微笑了一下，而后道：“我也很想他。”而后他又装作无事的拍了拍苍玄的肩膀道：“老和尚没心没肺，怕是也不会惦念我们，你以后也不要想他了。”

苍玄知道他是故意开玩笑，实则是想让自己不要伤感的，于是道：“只是想让师尊看看，我把师兄等回来了。”

慕弋心脏猛地一顿，竟然停了两下，苍玄看着他道：“这样师尊在天上也可以放心了。”

慕弋也仰头看了一下天空，他心里无声的对着那远方的天际道：“师尊，我要怎么保护青禾呢？”

苍玄看着他瞧着那远方的天际发呆，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怕他陷入悲伤，于是便换了个话题道：“师兄今晚去可有什么发现？”

慕弋缓过神来，看着他摇了摇头，他道：“我今日并未有见过那个妖物。”想了想他又道：“不过……这朔月门的守卫严查未免也太严了，想来长歌看的不错，且不说那妖物，至少沧溟是一定躲在里面的。”

苍玄点了点头，而后道：“师兄去了这么久，我一直担心，还以为你会碰上那东西。”

慕弋眨了下眼睛，并没有说遇到云孟的事情，于是道：“就是因为没有遇到才在朔月门绕了好久，又等了好久，只是今晚似乎无事，什么也没查到。”

苍玄点了点头，而后道：“也好，自长歌发现了那黑色妖物，朔月门的结界便开启了，对方便是没有发现有人潜入想来也是怀疑的，师兄没有遇到更好，免得我担心。”

慕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并不是信不过苍玄，之所以没有说遇见云惜之的事情，只是怕他会心存芥蒂，心里难过。他想着，只要他一心相信苍玄便好了，至于云惜之那边，只要他查清真相，自然能够替苍玄开脱，于是便没有再提。

“师兄在想什么？”苍玄看着他低头思索，今日回来似乎有些走神，便问了出来。

慕弋抬起眼，看着他道：“青禾，这沧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揉搓着袖口分析道：“我醒来之后见过他一面，看他样子应该不会是个愿意臣服于人的性子，而且此人阴险狠辣，行事诡异不好控制，光是武力碾压，怕是也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效力。”

苍玄看着他笑了笑，拉着他的手道：“师兄真是生了一双慧眼，看事情总是格外清晰，只与那废物见过两面，便说的分毫不差，真是厉害。”

慕弋笑了一下，也反手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向隐藏在乾州的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