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个刑警的日子2》（7）
二十六章《一个刑警的日子2》（7）清流1996年1月6日，时年二十八岁的黑龙江籍女子李淑云被报失踪，前来报案的是她的亲妹妹李淑霞。两人于1994年来京，在金山门歌舞厅从事贩卖酒水的工作。李淑霞反映，姐姐于元旦当日夜里随同小姐盼盼出台，后失去联络，传呼不回。同年1月13日，环卫工人报案，他们在清理排污管道时发现两袋尸块。经法医鉴定与刑事侦查，确定受害人系失踪的李淑云。
1998年10月21日，安定镇徐柏村村民报案，于高粱地里发现尸块，民警到案后勘查发现，左手一只，右足（断足）一只，均有被野狗啃食的痕迹。距离断肢发现地两公里外，有一只黑色塑料袋，内有小拇指一只，左上臂（有文身）与器官组织若干，后经侦查、调研，确定受害人为美美歌厅小姐杨俊宁。
2004年5月13日，安徽籍女子徐媛真与河北籍女子李明爱前来报案，两人于5月10日夜里在太阳宫地区遭遇抢劫，嫌疑人采用蒙头的方式将她们掳上车，殴打、胁迫受害人取得赃款二十二万余元后，将两人推弃至路边（近喇叭沟门自然保护区）。
这样的案子可以罗列出好多起，但它们被筛查出来的原因是，无论是被发现的尸块还是受害人，均有刀伤以及被不规则物体击打过的痕迹。这与张翠萍侵害案的情况高度相仿，她被绑架抢劫时也受到了这样的侵害。这也不算完，我饭都没吃完就被喊回队上，不仅是何杰的意思，宫立国带着他们队此刻也驻扎在会议室里，现在他开始发言了。投影仪上，遇害女网红的尸体解剖图片出现，除了致命刀伤，还有九处浅表刀伤，另有四处皮下瘀血痕迹呈不规则形。
除了我，李昱刚也被叫来了，坐了一屋子的人，戴天呢，稳坐c位。
于这一刻，专案组正式成立，阵容十分庞大。
我一边补课一边思考问题，戴天进行着主持工作，一贯是那些假大空的口号，且多次强调要火速破案，打闪电战。核心关键也不是小姐连续被害，而是女网红直播遇害。专案组总负责人由他挂帅，实际执行人就是宫立国。我挺迷惑地对夏新亮说：“这年头卖淫还分花魁、青衣了吗？”
夏新亮压低声音对我说：“师父，你对总队的攻击有点过了，你明知道是现在网络上对女网红直播强制下线这个案子盯得特别紧，还说这种话弯酸他。”
我斜眼看向夏新亮：“我就这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当什么真哪。”
“我是怕您把情绪带进案子里。”
他的担心我倒也不难想通，我之前还骂过戴天，说他拿我当枪使，不是当砖是当枪。我的话也没错啊，旧案执行年来了，他为了出业绩不由分说就把我从手头的案子里抽调出来给他搬砖，眼下案子陷入胶着，又眼都不眨一下给我弄回来。还有任军的案子，这两天我琢磨明白了，他干吗找了我办又给师父打电话请示汇报啊？甩锅呗！办成就是他指挥有功，办不好就是师兄无能。再加上给我说文君的事，文君就是一步登天也切不了师父的蛋糕，切他的倒是没问题。他这个兄弟情、师徒情演得又让我钻进去了。我也是生我自己的气，怎么就上当了。起先我还真着了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了，我怎么就忘了他是一戏精呢。人家是戏越演越好了，规格从天桥改国家大剧院了啊！剧本也能往圆了编了，看这架构，连光明队长心胸略窄都抬出来了，连他跟师父面和心不和都作为背景铺陈了！他不是拿我当枪使他是干吗呢？我都想介绍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他的焦虑症明显是升级了——从前就我一个假想敌，现在还给文君安排进去了。虽然文君肯定是不简单，但跟我这种埋头办案的傻老粗有半毛钱关系啊？没关系，不要紧，他会制造冲突了，拿师父说事！我也是瞧出来了，这些年他的智商直线上升，我却直线下降。我发现人上了岁数之后有一点特别不好，那就是心胸越来越宽广。从前我烦他就直接招呼，现在我烦他，我先要反省一下自身。这不是有病嘛！
“你还是盼着我别把情绪转化为案件吧。”
我真想把戴天的头拧下来，当球儿踢。
“师父……”
“我这么说话欠妥，他那话说得更欠妥。女网红成了社会热点，他紧张重视，咱们串并案件发现连环犯案嫌疑更应该重视，你晚一天破案就多一个潜在受害者。认真开会，别说话了。”
这个又臭又长的会打我进门后还坚持开了一个多钟头，最后定的方向是：以宫立国目前的侦办进度为主，以何杰小队目前的侦办情况为辅，我们队被划为后备力量，主要研判一下被挖出来的这些旧案，发现情况向宫立国报告——没有实质执行权。
宫立国手底下那个愣头青一如既往地嚣张，出门时候还撞了我一下，哪个年代都不缺傻帽儿青年。曾经，刑警队缺人太厉害，大力扩招，从职能部门抽调过一批人，那时候我们还说这帮垃圾是时代产物，现在看来这话说窄了，现在广招英才的这批青年里头也出产垃圾。反倒是戴天从机关里“借调”用来“恶心”我的王勤给了我一抹心灵的安慰，他起码认真、起码对这份工作充满热情，真难为他得看了多少卷宗才能筛查出投影仪上的那些案件啊？我们那数据索引也就是能初步筛查一下相关案件，具体资料、具体排查，还是得靠人脑。王勤的脑袋还不错，以后不叫他“猪头345”了。
“公鸡队”趾高气扬地走了，我跟何杰面面相觑，很有默契地，我俩都起了身往一处团结。
“大春儿找我来着，”何杰说，“他们那边那密码锁被人入侵过，这边东星宾馆的房间锁我也调查了，没查出所以然。那个酒店锁的系统是封闭系统。我还以为这俩案子不会有联系呢，结果你看今儿这会。”
“你别这么想。哎，昱刚，来来来。”我招招手把李昱刚叫了过来。
“哎，师父，咋的？”
“门锁这块儿你懂多少？”
“门锁？”
“密码锁。”
“我还真没啥研究。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何杰把话接了过去：“遇害这个女网红，她家门锁不是有被侵入的痕迹嘛。”
“你说这个啊？技侦没给你们解释？”
“没，那不是宫立国那边的案子嘛。咱这边东星宾馆的密码锁人说根本不是一回事，说是封闭系统。反正那边三言两语就给咱打发了。”
李昱刚拉开椅子坐下：“基本原理我是知道的。联网和封闭是怎么回事呢？拿计算机打个比方，你只要接入互联网，你就是一个open的状态，你可以访问互联网，相对的互联网也可以访问你。”
“这个我懂。要不怎么需要杀毒软件呢。”
“嗯，你杀毒时候杀毒软件会给你自动断网对吧？”李昱刚笑，“病毒就是代码的恶意访问，你联网，病毒就有了进来的途径，所以你杀毒会给你强制断网。哎，这个密码锁……师父，你还记得‘马脸’吗？就咱们逮金钟旋时候见过的那个计算机犯罪的小伙子。”
“记得。”我一想就想起来了。
“他应该懂密码锁。你还记得他说现在自己开小卖部带着给人配钥匙、配门禁卡吗？”
“对对对，他说过。”
“我俩加微信了，我问问他。头几天我俩还聊过编程呢，这小子挺天才的，我俩热聊了俩钟头。”
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啥好。
李昱刚确认对方方便，把语音电话拨了过去，摁了外放。
“哎，超儿，说吧，我开了外放。”
“电子密码锁啊，其实设计上都是大同小异的，没有绝对安全，只有相对安全。不联网，就是让密码安全升级的手段。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经历，李昱刚你不算啊，就是曾经注册过的某个账号密码被盗，被盗通常都是莫名其妙的，至少咱们能确定不是有人来到家里，通过你的电脑获取了你的密码。”
“大量的密码盗取都是通过网络实现的。”李昱刚补充说。
“没错。现在常见的密码破解，分别是暴力破解和字典破解。原理很简单，暴力破解顾名思义就是不断地尝试，直到试出来正确的密码为止。字典破解就是有一个密码字典，里面包含了所有常用的或者正在使用的密码，挨个尝试。”
何杰提出了疑问：“这也太笨了吧，得试到猴年马月去啊？”
马脸说：“不是，它是用专门的电脑系统自动执行的，所以效率其实还是很高的。当然还有更多的手段，例如直接攻击服务器、劫持，等等。”
“那要是不联网呢？专家，我就是想问你这个。互联网那个我基本能猜到。你复制那个门禁卡，你怎么做到的？”李昱刚问。
“那个就没有技术含量，就是复制。基本所有小区的门禁卡都不加密，你复制它就行，有专门的机器。”
“那酒店的门禁卡也能复制吗？”
“那个不能。你看我复制门禁卡，一排绿的蹦，就行了。加密的不行。酒店的门卡都是加密的。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好家伙全能复制随便进，还有人敢住酒店啊？”
“就是说酒店的门锁突破不了是吧，封闭系统的情况下？”
“应该不可能，那是一整套的系统授权，权限要求很严格的，主要它有时钟卡管着呢。门卡由五个部分构成，包括前台的管理电脑、卡、读卡器、门锁，还有控制器。只要客人解锁房门，前台管理电脑就会显示入住记录。而且为了防止有入住者会使用之前的房卡继续开门，所以每张卡可以解锁房门的有效期限是设定好的，过期自动失效。前台的管理系统还可以随时查看房门敞开情况。”
“那会有万能卡吗？”李昱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