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沈鸣黎的烫伤很是严重,脊背大规模的皮肤萎缩,医生只能处理一些坏死的皮肉,给其余地方消炎,可能还需要匹配换皮手术,但是宁县的医疗资源并不能做到,所以只能暂时处理,让伤口不要恶化。
他在医院住了大概有三四天,期间孤儿院的康院长,其他的老师,甚至有一些小孩过来看望,但是沈鸣黎都没有醒来。在第四天的时候晚上,他才睁开眼睛。
但是很幸运的是,他睁开眼睛,第一秒就看到陈勉坐在他的病床旁边,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沈鸣黎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发不出声音,这时候陈勉起身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热水递过去,放上习惯,慢慢地给他喂到嘴边,沈鸣黎喝了两口,突然就笑了。
他病弱气没有退散,虽然脸色苍白没有颜色,但是黑眉锋利,睫毛很长很密,鼻根挺直,一张脸美好得不像样,这一笑反倒笑的明媚起来。陈勉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里想着果然是妖孽,生病了都这么好看,其实怎么想都不算亏的。
然后他才把杯子放回去,然后语调轻轻慢慢地问他:“你不痛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病美人沈鸣黎紧盯着陈勉的脸,嗓音沙哑地说:“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开心,就特别想笑。”
陈勉看着他,突然说:“沈鸣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幼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鸣黎安静半晌,小声地问说:“那难道你更喜欢之前的我吗?可是之前我很凶,什么都不懂,总是惹你难过。”
“哪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你不用变成什么样,沈鸣黎,你做你自己就好了。”陈勉垂着眼睛说,罢了,他终于问出很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你当时会出现在那里?你又跟踪我吗?”
闻言沈鸣黎有点紧张,他怕陈勉因此而生气,所以连忙解释说:“其实我没有的,我那天真的只是刚好路过,碰巧才看见…”
“那真的是太巧了,毕竟你的住处距离商业街那么远,你碰巧顺路就经过我的位置,而且还特别巧的救了我。”陈勉平静地叙述,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生气。
沈鸣黎顿时就没有话说,只能沉默,良久,陈勉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沈鸣黎,你知道吗,我拿你没有办法了,我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对啊,我这么难搞,那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呢?”沈鸣黎闭上眼睛,似乎是等待最后的宣判,但是凌乱的呼吸出卖了他的紧张与不安。
陈勉尽量保持镇定地说:“沈鸣黎,你说的对,我是喜欢你,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说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指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长成你这个样子的人,见色起意应该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你说对吧?”
听到陈勉说喜欢的时候,沈鸣黎的心脏都是一阵狂跳,混身像有酥麻的电流穿过。但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这种感觉又立马消失,被浇上了一桶冷水。但他还是礼貌地问说:“那现在我不漂亮了吗,所以你不喜欢我?”
陈勉停顿一下,说:“但是我已经答应了罗平,做人是要讲信用的,这种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然我怎么和他解释?”
被巨大的失望笼罩,沈鸣黎身心疲倦地偏过头,“好吧,陈勉,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走。不要站在这里,不然我会误会,要是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这样我也会有点讨厌你的。”
陈勉欲言又止的,他其实想要安慰一两句,但看着沈鸣黎是一个不怎么愿意合作的态度,于是只好走出病房,悄悄关上门离开。
沈鸣黎其实根本就不缺人照顾,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陈勉都没有去医院,反倒是去听了法院的庭审,连着去了三次,最终黑衣男人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决,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但是通过这件事情,给陈勉的心里面留下了应激反应,他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去卖炸串。他找了个时间去看了一下刘巧慧,紧接着又卖掉了那辆摩的车,然后用拿到的钱在楼下小商店买了五扎啤酒,然后安静地坐在家里,从白天到黑夜,一瓶一瓶的往胃里面灌。
房间里面的灯没日没夜的亮着,陈勉喝醉了,头疼欲裂就睡觉,睡醒了之后,刷牙洗脸,把下巴上的一点点胡茬全部都清理干净,吃一点食物,保证让他的身体能够保持运作,接下来就是接着喝,无限循环。
他已经遭受了太多的折磨,他经受不起一点点的打击,越想越痛苦只能通过酒精来麻痹大脑和神经,醉生梦死的,度过一天又一天。他甚至都已经有点混淆,明天的太阳和月亮,到底哪一个会先到来。
这样昼夜颠倒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个傍晚时分,他摸酒瓶的时候发现,厚塑料袋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他疲惫地支撑起身体,打算下去再买一点回来。
刚刚一打开门,一个高大的人影就倒进陈勉怀里,那是一个高大英俊,又十分年轻的alpha,不过他的身上特别烫,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这不是一个普通的alpha,这似乎是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
看到这个人,陈勉才觉得自己的灵魂重新在身体里边苏醒,他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东西,但是长久的闭塞已经扰乱了他的语言系统,他无法发声。沈鸣黎很重的把陈勉抱进怀里,用力的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陈勉想要挣脱,但是无法离开。然后就看到沈鸣黎爬满血丝的眼睛睁开,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着:“陈勉,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陈勉似乎也像是被这句话所蛊惑,他犹豫了一下,把神志不清的沈鸣黎弄进家里,然后准备出门去买点alpha用的抑制剂。结果沈鸣黎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他,“别走,我很需要你,你不要走……”
陈勉问说:“那你怎么办?”
沈鸣黎呼吸颤抖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你不要动……”
可是高阶alpha的易感期一般是很难熬,沈鸣黎以前都是在专门的隔绝室度过,会有很多的医务人员陪护。但这次恐怕有点简陋,普通的小房子,连一只抑制剂都没有。
陈勉不由得感到有点害怕,缩在沈鸣黎的怀里,他抵着他坚硬的胸膛小声说:“我不是omega,我没有任何味道的。”
“我知道,不会把你当做别人。”沈鸣黎沉声回答。
虽然有口头上的承诺,陈勉依然不够放心,所以他悄悄给沈鸣黎喂了安眠药,同时给他的额头放上冰袋。不知道是不是安眠药发挥的作用,沈鸣黎真的没有做任何其它事,只是抱着陈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却会在察觉到陈勉想要逃跑的时候,一把将他抓回来。
好在高阶alpha的易感期没有很长,仅仅两天的时间,沈鸣黎的体温就恢复正常,呼吸的频次也慢慢缓下来,睡得更加安稳一些,于是胆战心惊了很久的陈勉也得以逃脱。
他像是一个蜷缩的蜗牛,有人霸占他的小壳子,他就利落的弃壳逃跑,明哲保身,于是陈勉又回到刘巧慧那里,面对刘巧慧的询问,他就只好说,小猫生病送到宠物医院观察,很久不回来住,已经有点想念。
刘巧慧也就没有再多说。
没过几天,陈勉接到了罗平的电话,电话里说,他已经出差完毕回到宁县,约陈勉出来吃饭,顺便有点事情要跟他讲。陈勉答应下来,按时赴约到达餐厅,但是罗平居然没有来,他翻了很久的菜单,罗平才姗姗来迟。
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不见,罗平看起来居然憔悴了许多,下巴尖了,黑眼圈有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着也不是很好,他甚至不敢和陈勉对视,说话结结巴巴,和出差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况且还有一个很大的疑点,那就是,罗平的脖子上好像被很大的蚊子咬了,红了很大一块。陈勉看穿不揭穿,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他,但刚刚问了一句:“罗平,这段时间出差是不是很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看着你的精神不太好,有什么事情的话要不我们下次再说?”
但是罗林闻言直接放在手中的餐具抓住了脑袋,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哽咽着,非常手足无措地说:“小勉哥,我对不起你,我之前说的承诺,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