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 夜雪初霁 - 瞰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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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

恐惧

越弥打开房门,沙发上的人正在翻阅杂志。

他从越弥之前住的地方翻出了许多十年前的杂志,大多都是地摊读本,充斥着尺度极大的两性内容以及鬼故事。越弥没料到戚衍现在会在家,因为昨天他离开时说过这两天他需要去外地开会,所以暂时不在。

越弥刚从自己之前的住处回来,她提着一个公文包,在看到他时不禁皱眉。

戚衍没有擡头,翻了一页杂志,像丈夫询问晚归的妻子:“弥弥,去哪儿了?”

虽然越弥没有想到戚衍现在会在家,但神情还是很冷静:“你不是知道吗?徐青峰不是每天都需要向你汇报我的行t程?”

戚衍的衣服大多都是暗色系,衣帽间一眼望过去全是灰色的西装和各种暗色大衣。越弥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夹杂其中,显得很不合适。她拉出柜子的一格,从中取出一件新的睡袍披到身上。

戚衍走过去时,越弥刚刚披上睡袍。

她的长发已经快盖住屁股,像宽大张开的伞面。她脚下踩着一条他的领带,满不在乎地随手盘起头发。越弥热衷于打乱他的秩序,衣帽间原有的整齐被破坏得很彻底,但她的衣物添加进去并不会造成传统意义上的杂乱,而是很有规律地隔几件衣服就插入她的元素。

这种改变会给人带来的不适感只有介意的人才能看到——越弥应该正是知道他会感觉到,所以肆无忌惮地改变着这些细节。

越弥折磨人的方式很特殊,她善于观察,非常聪明,所以总能找到对方会感到不舒服的点。

越弥在镜子里看到身后戚衍的脸。

其实戚衍很少生气,外界对他的评价远超过戚成玉。毕竟戚成玉的黑历史多如牛毛,而戚衍在国外读完书就顺利回国继承洗白后的家业。据说他在国外时也很低调,甚至显得简朴。为了研究他的性格,越弥在社交平台上花了很多功夫寻找有关他的信息。

她在红色软件上找到过他同学发的几张照片,戚衍在照片上很低调,全身找不出一件奢侈品的logo,只有那张脸比较显眼。越弥凭借某个账号的蛛丝马迹,发现那个账号的主人还有另外一个小号,主页充满大量奢侈内容。

他们的背景身份越弥无从猜测,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戚衍在国外的朋友圈大多非富即贵。

钱是非常迷人的东西,如果来得太容易,人就会控制不住炫耀。

戚衍能控制住不炫耀,就显得更奇怪。

越弥还仔细地看过他每一件衣服,找不到大牌的logo,但知道都是手工定制。对有钱人来说这也不算什么,戚衍平时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和必要的商务聚餐以外几乎不参与任何富二代的休闲娱乐。与之相比,他私人生活的“简朴”简直让人怀疑。

越弥站在镜子前:“你晚上没有其他娱乐吗?”

戚衍将手表摘下放好,解开领带。他知道越弥说的是什么,但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越弥,你杀了徐明月吗?”

这句话的语气像“今晚你吃了一个肘子吗”一样平静。

所以越弥没有因这句话产生,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就用下一个问题回应他的问题。

“你每天晚上下班以后都准时回家,你难道没有一些资本家的爱好吗?”

戚衍推上抽屉,他走到越弥身后,在她即将开口说下一句话时从身后捏起她的下巴。

身体撞到一起,相贴紧密却没有暧昧。越弥要仰头看他的脸,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产生一丝恐惧感。戚衍应该从和严鸣的交谈中获取到了什么信息,这不一定是严鸣告诉他的,可能是戚衍自己发觉到了异常。

捕食者和猎物究竟谁更有观察力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戚衍如果什么都没有察觉,他就不会突然改变行程在家里等她,也不会像在这样突然靠近她。

越弥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她马上向后肘击反抗,但被他钳制腰身压在了镜面前。他攥住她挥舞反击的双手,在她擡腿踢裆的一刻向后闪,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越弥越战越勇,她猛地躬身撞过去。

戚衍用掌心护着她的头,因为要保证她不会摔倒地上而向前,越弥则像一头牛一样蓄力,更用力地撞过去。

两人失去重心,戚衍用手臂挡着她摔到地上,迅速翻身扣住她的双手。

越弥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不停挣扎。戚衍即使脾气再好,现在脸上也多了冷意。他压着她的手腕扣向地毯:“越弥,如果你每次都在我试图和你交流的时候和我大打出手,那我们的交流永远是无效的。就算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暴力,也应该考虑你和对方力量的差距。”

他的目光里似乎有灯光倒映,轻轻闪烁。

越弥冷笑:“你先捏我下巴。”

“因为不这样做,你下一秒就会跑出去,或者不说实话。”戚衍松开她的手腕。就像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似的,越弥下一秒就翻身要打他。戚衍躲过她的一巴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掌握主导地位,手臂却依旧牢牢钳住她的腰。

“我有什么实话可讲?即使我说的是实话,你一句也不会信。”

一个猴一个栓法。戚衍改变语气,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下巴:“弥弥,我之前就说过。我信不信任你,不影响我们要做的事情。所以即使你承认你杀了徐明月,我也不会因此告发你。但我需要知道你的目的,你杀她的目的,以及接近我的目的。”

越弥和他对视,眼眸如同一个冰冷的湖泊。

“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徐明月?还有,如果我真杀了她,怎么信任你会不把我交给警察?”

戚衍先回答她第二个问题。

“你没有其他选择,”他轻声道,“弥弥,你只能信任我。”

这个答案再次触碰到越弥的雷点。她抓着他的手臂挠了一道,想要从他的控制中挣脱。

戚衍坐起来抱着她,反倒耐心起来:“只有我可以帮你。就算你杀了人,这也真的只是一件小事。你不是做得很完美吗?你不需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想知道的只有你的目的。弥弥,合作的前提是彼此坦白。我之所以不说坦诚,是因为我们可以不信任对方,但不能不告诉对方关键信息。”

越弥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打断:“你别说那么多字,我听着很累。”

戚衍点头,换了一种说法:“有我在,没有人敢抓你。弥弥,告诉我你的目的。”

越弥的目光中流露出怀疑,但没有再挣扎:“我怎么相信你可以做到?”

戚衍看着她,擦掉她脸颊蹭上的灰尘。

“只要你拥有足够的权力和金钱,所有的规则都可以被打破。”

越弥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注视着他,目光忽然安静下来。她说不清现在的感受,只觉得怪诞和荒谬。她沉下肩,古怪地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但是有点遗憾。戚衍,我没有杀徐明月,也没有理由杀她,所以更不可能告诉你一个目的。”

越弥低头,在他脸颊上蹭过一吻:“但是你和戚成玉有理由杀徐有红。你会告诉我戚成玉杀徐有红的理由吗?或者说,你会告诉我你一直寻找徐有红遗物的理由吗?你是不是担心她留下的信息会让戚成玉苦心经营三十年的产业全部化为乌有?你们会恐惧,但我不会。”

她在他耳边慢慢道:“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是不会恐惧的。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所有,只有随时会夺走我生命的,不可知的疾病。即使我真的是杀人犯,我也不会恐惧一颗不知何时会射来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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