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戚衍认为和越弥交流之所以容易让他感到疲惫,是因为他需要分辨她话语的真假。
越弥很聪明,她会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说适当的谎话。她把说谎当成一个游戏,但又很有分寸。同样,她的每一次试探都不会超过他忍耐的界限。如果放在平时,他会有很多精力陪越弥玩这种游戏。但现在徐有红的事情是一个未解的谜团,他没有太多耐心和她继续玩下去。
他从监控里看到越弥今天很安静,一直在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
现在给越弥跑腿的是徐青峰,据家里的保姆说,越弥和徐青峰相当不对付。她更喜欢去楼下找陆荣,每次见到徐青峰都要嫌弃地避开。这里的“嫌弃”应该指的不是态度恶劣,因为越弥在其他人面前很少表露出过分的情绪。
这是她今天早上第三次下楼找陆荣聊天。
聊完以后,她又上楼,摆弄着自己要的那些树枝。
戚衍打开门,越弥盘腿坐在地毯上。
自从那天友好的会谈结束以后,越弥突然安静规矩了起来。她基本上不再和他主动说话,更不会再和他产生肢体接触。天气好的时候偶尔在花园里逛逛,其余的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她的精力成谜,时不时地可以爬树,但坐下来时整个人又会显得虚弱无力,脸上总是有一种安静的疲惫。
戚衍走到她身旁,越弥并没有擡头看他。
越弥上午刚输过血小板,现在,她在制作一枚类似于平安符的东西。
她将自己裁好的布包缝起来,然后放入她选好的树枝碎末。昨天越弥向厨房要了一个蒜臼用来研磨树枝,现在被磨烂的树枝在阳台上晒了一上午,手感变得干脆。她将这些碎片用红绳扎起来打了一个结,随后口中默念几句,将它装进了那个布袋里。
“越小姐,这也是法事要用到的东西吗?”
越弥将布袋系好,擡头看他:“不是,这是我要送给陆荣的。”
戚衍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长腿叠起,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
越弥没有在意戚衍的反应。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戚衍情绪的表露通常很具有迷惑性。显而易见,从表面看他是一个温和且有耐心的人,但这取决于他要利用的东西价值几何。很多事他不会计较,是因为计较的成本很高,他似乎不愿意浪费自己的精力在这些事上。
命令对他来说是最直接有效的沟通方式,这通常意味着一个人性格里极强的控制欲。
越弥道:“他老家在收拾,这个东西放在房梁上比较好。戚先生,我很关心你的手下。”
戚衍并没有禁止越弥外出,他和越弥是合作关系,不是囚禁与被囚禁的关系。但越弥很少走出别墅,她每天不是坐在窗边发呆就是摆弄这些马上要用到的东西。如果摆弄它们是为了下个月要做的法事,那他不会说什么。但越弥现在摆弄这些东西,居然是为了给陆荣做一个保平安用的布袋。
他看向越弥柔白细腻的颈,感到非常不悦。
她不知道他在看她,低着头,用红线缠着布袋的尾部。
越弥做好了,她走到窗边。
“上一次说到这个花园,我还有话没说完。你们的花园改小了一半,但这一半影响了整体的风水。平时说两百平以下不讲风水,这的确是民间说法。但是花园和别墅的整体面积这么大,而且一开始大师设计的风水都是很严谨的,你们忽然改了一半,后面可能会有问题。”
越弥从窗前看向花园另一半被填平又种上树木的土地。
“徐有红来过这里吗?”她突然问。
戚衍没有回答她的话:“徐有红把东西藏在哪里?”
越弥一定知情。他不会反驳她神神叨叨的“预测”,但不代表他相信她随口编出的“不知情”的谎言。
越弥笑了笑,她也坐到沙发上。只不过这次,她和他保持了友好客观的距离。
“戚衍,既然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相信,那我还要说什么呢?”越弥玩弄着布袋,“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不许叫徐青峰跟着我。我不喜欢他,我看到他就不舒服,你换一个人来,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越弥从不解释自己的行为,比如,她只会给答案,而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做。面对他不相信她的现状,她也没有试图解释。
戚衍无声地看着她,黑瞳微眯,伸出的手臂像是在暗示她可以坐近一些。
越弥坐在原处没有动弹:“你想想,要是我和你下属谈恋爱了,以后你找我办事就不用再额外付钱了,这也是一层人情关系嘛。而且我真的很喜欢陆荣,他看起来很踏实。换句话说,能被你重用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她语气罕见真诚。
戚衍被她气笑了,只要是为自己的需要找理由,越弥的说辞就多到一箩筐。
“陆荣明天起不会再过来了,青峰会常住在一楼t,有事你可以找他,”戚衍从她手中拿过那只布袋,“如果我再发现你们私下联系,陆荣会被开除。你想害你喜欢的情郎失去工作,大可以这么做。”
他捏着手中的布袋,温柔地笑了笑:“越弥。”
越弥不满地看着他,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她躺下来,没有碰到他的身体,蜷缩着拿起沙发旁边的书:“我是你的乙方,不是你的奴隶。戚先生,我在你这里连和别人交往做爱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戚衍的手在身侧一停,他再次被越弥气笑。
她马上坐了起来,像是没找到目标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轻车熟路坐到他腿上。
他靠向沙发,没有阻止她坐上来的动作,反倒留给她更大的可以伸手的空间。
戚衍今天或许是工作完才回家,他已经解开了领带,所以衬衫上方的两粒纽扣也是开的。越弥低头看,能看到他衬衫里那一小片肌肉轮廓。她盯了盯,右手毫不客气地摸上去,拽掉那颗纽扣,掌心贴着自己能看到的那片皮肤。
她的指尖很冰,体温似乎很低。
越弥歪头看他:“你这次怎么不叫我下去了?”
“徐有红的东西在哪儿?”他重复一遍,依旧没有阻拦她的动作,“嗯?”
越弥继续向下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在第四颗时停住,不过这样的高度已经足够她浏览他的身体。戚衍的身材从肉眼看上去比陆荣还要好,肌肉紧实,肤色白皙,优越的宽肩让西装和衬衫格外赏心悦目。她想起自己那天回头不小心撞到他的身体,撞得很痛——
“戚衍,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知道徐有红的事情。即使徐明月的尸体在你父亲的车上被发现,她的死状和徐有红很像,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越弥摸着他,“你对徐有红生前留下来的东西很好奇,你想知道她到底记录了什么,这对你很重要。现在你做的这些事,你父亲应该不知道吧?”
她微微擡头,目光对上他的眼眸:“我是不是能认为,你现在需要我?”
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狡猾的神情,但因为她喜欢演戏,所以他还是需要分辨这个表情的真假。
戚衍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胸膛上拔出来,一粒一粒扣好自己的纽扣。越弥从这突兀的安静中意识到了什么,她马上闭嘴住口,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但刚动了一下,就被人捏住脚踝按了回去。
他捏住了她的脚踝,食指从小块的淤青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