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不见了
她合起手掌,温柔地看着他:“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无理取闹,好吗?”
得到拒绝的答案以后,越弥开始和他冷战。
他早已习惯越弥只在有求于他的时候给他好脸色,所以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车子驶过港口,他打开手中这份二十年前的纸质卷宗——二十年前的确已经有电子记录,但当时南安市公安局的设备和技术还不够完善,还是以使用纸质卷宗为主。
二十年的时间会让普通纸张泛黄变脆,好在这些卷宗保存得很好。陆荣从副驾驶上回头:“老韩说要尽快看,吴启秋好像也想看这份卷宗。青峰说这几天吴启秋把之前跟着他的几个保镖叫回来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比起戚成玉的五大三粗,吴启秋是一个心思相当细腻的人。
当时吴启秋通过裙带关系将文化大宾馆的项目拿下来,在这之后,诚泰集团直接开发建设了文化大宾馆以及北边的文化大楼和泰河商场。对吴启秋来说,工地上挖出尸体虽然不会像工地死人那样产生太过恶劣的影响,但警方调查需要封锁现场,负责人还要配合做笔录,这些必须要走的流程可能会耽误施工进度。
吴启秋的确有理由遮掩这件事,不过至于连尸检也要干涉吗?
戚衍迟迟没有将那些纸张抽出来。或许这里面的东西会验证他之前的猜测和决断是否正确,因此他久违地产生一丝犹豫。吴启秋和戚成玉的确是兄弟,但亲兄弟都会明算帐,他在这个关头回头绝不可能仅仅是想探望刚逃过一劫的老友。
正常人躲都来不及——他明明可以好好待在美国,直到风头完全过去。
陆荣看向窗外的车流,似乎有几分犹豫。
等待片刻后,他继续道:“老韩的意思是吴启秋想要亲自确认这份卷宗是不是消失了。”
戚衍将那张纸抽出来。他快速地扫过上面的黑字,最后看向下方的结果。
四周的声音忽然慢下来,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这就是吴启秋亲自回国的理由。徐有红案和徐明月案的声势之大让他不得不捡起这段他想要封存的回忆,大概连老韩都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他当年或许只是听从命令做事,所以现在才会将这份卷宗交给他。
否则,现在这份卷宗应该在吴启秋手里。
劳斯莱斯开进一段隧道,周围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只有前方车辆逐渐消失的尾灯灯光。
戚衍平静地坐着,他在这片深到无法看清窗外景物的黑暗中闭上眼睛。车里过分的安静,车轮压过柏油路面上细小石子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到。那些被压碎的石子仿佛从他的手指飞速滑过,他睁开眼睛,日光赫然洒落在他视线的前方。
“青峰呢?”
“在疗养院,”陆荣答道,“下午叫过去的。”
“通知他回来,明天我要出差,让他在家看好弥弥。”
“好的。”
越弥只闹了半天绝食,到晚上就自己主动下楼吃晚饭。
徐青峰翘着二郎腿在桌前打游戏,见越弥今天居然没闹,而且不声不响吃完了晚饭,他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目光,朝她竖起大拇指:“不错啊,今天居然没无理取闹。还是衍哥说得对,饿你一阵子就好了。”
越弥放下手中的筷子,朝他冷笑一声:“你对戚衍还真衷心。今天的保镖好像少了很多,他们都有事忙吗?”
“都有别的事呢,看你我一个人呢就够了。”
“我看了新闻,汪眷现在是杀害徐有红的嫌疑人,戚衍应该高兴才对吧。戚成玉终于不用再被人冤枉了,”越弥将“冤枉”两个字咬得很重,让语气增添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戚衍说是出差,该不会给戚成玉开party去了吧?”
“谁给我钱我就给谁办事儿,咪姐,”徐青峰嚼着口香糖,“我当初连口饭都吃不上,是老戚总留我在身边的。我还替他挨过一刀,现在肚子上还留了一条疤,这是报答他当初给我的那口饭。我管不着你们的恩怨,但他说什么我干什么,就这么简单。”
越弥闻言笑了笑,托着腮看他:“你的大脑估计也就核桃大点儿,骗你只需要一口饭。”
她放下筷子走到他身前,微微弯腰:“徐青峰,现在戚衍不在,我们可以偷情了。”
徐青峰深吸一口气,手指还在横屏的手机上挪动。他淡定地擡手做了一个拒绝的动作,声音很淡:“你可以骂我是给口饭就吃的狗,我是狗,但不是淫魔色鬼。而且咪姐,你的目的也太明显了,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越弥继续低头,与坐在椅子上的他平视:“那我消失的这半年多,你想过我吗?”
手机里传来角色阵亡的提示音。
徐青峰缓缓擡起头,他尽量不去看越弥的眼睛。
她会巫术,肯定是这样。
越弥的手撑在椅子上,离他越来越近。她的呼吸像玫瑰的芬芳扑过来,近在眼前的皮肤苍白细腻。他想要忽略她靠近给他带来的影响,抵着椅背向后躲。越弥耐心得像一个猎人,她游刃有余地向前,最终在他的脸颊旁停下来。
徐青峰侧着头,不愿看她。她在他脸旁轻轻一笑,指尖戳上他的下巴。
“算了,你的狗脑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我放过你了。”
她摆摆手上楼,像是觉得没意思,连脚步声都透露出不屑。
徐青峰心有余悸,他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监控,起身把手机塞到兜里。今晚这个房间他是别想待了,不然越弥肯定会再下来找乐子。他站在门口,在寒冷的夜风中点了一支烟,拍拍门口的人:“你看好了,我去值班室。”
看门的保镖打着哈欠,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徐青峰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越弥一般会睡到十点以后才起床吃早餐,他在值班室里对付了几口豆浆和油条,最后一口油条还没吃完,保姆就从别墅那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她一路小跑,用力捶着透明玻璃门。徐青峰把豆浆推开,一边用纸擦手,一边打开门:“小周,啥事儿啊着急忙慌的——”
“夫人——”保姆喘了一口气,惊恐地抓紧他的手臂,“夫人。”
陆荣站在越弥的卧室里向下望,面无表情地将那根绳索提起来。
徐青峰脑袋一阵痛一阵晕,提着这根绳索,狠狠踩了一脚。
越弥的房间很大,另一面窗正好对着别墅的花园。晚上当然不会有保镖在花园值守,其实也是因为越弥近来身体一直很虚弱,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她会趁着夜深用一根这么简单的绳子吊着爬下去。
她爬下去后从花园走,攀上假山以后又顺着假山爬到树上,最后从与树齐高的墙上爬了出去。
这几天花园在做入冬以后的保养工作,园艺工人的梯子就架在花园靠近别墅外墙的墙内。
“外面有车接她,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去年她从医院逃走也是,她肯定有同伴,”陆荣把手机上的监控视频放到他眼前,“查车,查路线。徐青峰,四个小时内找不到她,你和我都得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