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
大厅里金碧辉煌，流光异彩。
精雕刻绘的屏风前整齐有序地摆放着可供数千宾客同时用餐的漆红条桌，桌面上铺设了一层金黄色的绸缎，上面堆叠着这次午宴享用的食物。
主菜有特色烤乳猪、火腿片、蜜制嫩鸡块以及抹上奶油的乳鹅，再配上一些小点心。
来宾们被引入大厅就坐，在他们身后纷纷挂起了来自王室御用的星月旗帜，以及像征南境的某种动物图腾旗帜。
出自乐师的优美旋律如痴如梦地陶醉着每一个人的情操，一群衣着艳丽多彩的舞女们个个长裙及地，在舞池中央摇曳着纤细丰满的身躯，显得婀娜多姿。
大厅里充斥着一片欢声笑语，四处洋溢着烤肉的香气。
宴会上，兽人们交互触碰酒杯啜饮杯中佳酿，放声肆意交谈着当下兴事，权臣们大多谈论当下趣事，而将士们则对舞池艺妓的媚俗表演更感兴趣。
在大多数时候，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必须藏起一个慈父的面容，让自己变得更严苛，更有公爵的威严。
但今天是个例外，他可以放下顾忌和来宾们喝个痛快。
儿子弗拉基米和女儿波依托娃分别在他两旁的席位上端坐，而格雷利安老学士则是恭敬在站在他旁边，以便随时奉命行事。
“老师傅，我必须承认在很多场合你所尊崇的礼仪尤为重要，但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你大可不必这么拘谨。”
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半开玩笑地对着身旁的格雷利安老学士说道，并吩咐仆人在他旁边设置了一个单独的席位。
待格雷利安老学士入座之际，年轻的罗德里格王子殿下已经在科伦贝尔大人的提点下第一个来到伊鲁科恩公爵大人面前，他托住三足酒杯，双手前挺，“公爵大人，这第一杯酒，我以父王的名义向您和您的家人以及南境内所有子民问好，”他说：“愿您所在的管辖谷物丰登、牲畜肥壮、人民富庶。”
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受宠若惊，赶紧起身举杯与王子共饮，“愿神王的治下的国土万古长存，敬神王。”说罢，他挽杯至唇，一饮而尽。
穿梭在宴会厅里的侍女们姗姗来到身旁，在他们的杯子见底时，又重新为他们斟满。
“公爵大人，这第二杯酒，我仅以个人的名义向您表达谢意。”罗德里格王子殿下再度举杯，“您用无双城最美味的佳肴和爽口的酒酿展示了您的诚意，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王子殿下过誉了，您乃是神选之子，王国未来的启明星，我伊鲁科恩只不过是尽了一个臣子该尽的职责，”伊鲁科恩公爵大人道：“南境即是神王的南境，也是殿下您的南境，它就犹如您坚实的厚盾，无论今日，还是将来，必将永远为殿下提供竭诚的服务。”
说罢，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再度满饮杯中美酒。
正在这时，来自百幕城的老将“弗罗尼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来到舞池中央，他那老态龙钟的样貌以及他那不安份的举动，都让伊鲁科恩公爵大人不禁怀疑他要在此刻搞点事情。
这并非无端猜疑，而是每逢神王举办国宴，这个老酒鬼都要兴味盎然地出来一展才华，他会在兴酒祝词之前一本正经地报上自己的名号，偶而也会借着酒意来点黄段子，或者故意出出洋相博得大家一笑。
像今天这种值得高兴日子，至然也不能例外，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心想。
于是，他只得暂邀罗德里格王子殿下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并吩咐乐师止奏，舞女尽数退下，为这位勇气可嘉的老人家提供足够宽敞的表演场所。
正如伊鲁科恩公爵大人所预料的那样，当老将弗罗尼兹在大声念叨某段精心准备的祝词之前，他故意摔了狗扑屎，虽然成功逗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但可惜的是杯中的美酒因此洒掉了一大半。
“老人家未喝先醉啰！”伊鲁科恩公爵对大家开玩笑地说道，并吩呼他的侍女前去替他满上。
当弗罗尼兹爬起来艰难地喝完第一杯后，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又找到了怂恿他喝下第二杯的理由。
而老将弗罗尼兹的样子则显得很无辜，来宾们见状又是一齐开怀大笑、唏嘘不已。
格雷利安老学士虽不善酒力，却能言善辩，他一直在旁边极力劝伊鲁科恩公爵大人豪饮。
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忽然发觉自己任命他为无双城首席大学士并兼顾自家后勤这件事真是糟糕透了，就比如这种场合。
酒过三巡后，伊鲁科恩公爵大人朝身旁的格雷利安老学士递了个眼神，老学士立即心领神会，随即派遣两位女仆人前去督办他交代下来的事情。
没过多久，几名女侍者便护送着一位头戴冠饰、薄纱遮面的年轻兽人女子来到宴会上。
那女子径直来到伊鲁科恩公爵大人跟前，她看起来步子很轻盈，丰满身躯所呈现出来的完美曲线在一身浅绿色的薄沙连裙内弱隐弱现。
“父亲。”兽人女子轻唤道。
“布莱妮诺，我的好女儿。”伊鲁科恩公爵大人站起来一把揽住她，并将她引向罗德里格王子殿下就坐的位置。
当他们经过舞池中央时，伊鲁科恩公爵大人的满头银丝与布莱妮诺的丝丝秀发曾一度在空气中交织。
“很多人都说，布莱妮诺是在我的所有子女之中长得最像我的一个。说实话，我真的有点不舍得她就这么离开我。”当他们来到罗德里格王子殿下面前时，伊鲁科恩公爵大人这样说道。
“罗德里格王子殿下，我打算亲手把自己最美丽的布莱妮诺交托于您，她虽是我的养女，却胜过亲生。”伊鲁科恩公爵大人说，“您是否愿意纳她为妃，将余生对爱人爱抚分享一丝吗？”
“不。伊鲁科恩大人，请原谅我无法答应这种事情。”罗德里格王子殿下拒绝得非常直爽，令伊鲁科恩公爵大人颇感意外，他怎么也想像不出，一个正值欲火年华的青年才俊，却不为美色所动。
“公爵大人，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罗德里格王子殿下道，“与其让你忍痛割爱，咱们不防继续谈谈与明日格斗有关的事。我可是听闻你这次召集了不少奴隶主，而他们也为无双城带来大量了新人格斗士。老实说我挺好奇，这一次南境赛区究竟会不会出现一两个好苗子，闯进绝赛圈呢？”
“如您如愿。”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在唤退女仆人和他的养女布莱妮诺后说道，“王子殿下，我虽然无法预料结果，但我敢肯定，明日之争必定将是一场精彩纷呈的预赛。”
“那就好。”罗德里格王子殿下甚是满意的说。他的笑意完全流露在脸上，仿佛比起那些低级趣味的男女之事来得愉悦。
整个宴会进行了很久，从午后开始，一直持续到傍晚才拉下帷幕。
当所有来宾都不胜酒力，辞别而去后，伊鲁科恩公爵大人方才在仆人的搀扶下起身。
此时，仆人们正在忙着撤走宴会上供宾客使用的席位，以及为数众多的厨子们正忙着清理大量剩下的瓜果菜肴。
而那些金黄色的绸缎则已经被裁衣坊派来的人收走清洗，准备下一次宴会再派上用场。
整个宴会大厅在一片忙碌之后又恢愎了昔日的庄严气派，先前的欢声笑语早已随着众人的离去而消逝在那些屏风后面。
那些象征着王室以及南境的旗帜则依旧挂在上空遥遥相望，见证着此地由空前盛况转而气氛殆尽。
今夜尚无政事操劳，伊鲁科恩公爵大人本可早些歇息。但当疲惫的一天结束，一切都安静下来后，他似乎又感觉有些无所适从，总觉得少了点睡前乐趣。
这阵子以来，他都如此觉得。
若是在百花堡，还有妻子相陪。卡捷琳娜总会叮嘱他何时该沐浴更衣，何时又该上床泄欲。
然而如今，伊鲁科恩公爵大人只能苦叹等待着他的又是那张冰凉的床榻，及以卧室内暖不了他下半身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