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风铃

京城。

三月早春，草长莺飞。护城河冰封的水面在阵阵东风吹拂下，渐渐融化。

六扇门里，林汐一身簇新春衫，手里端着碗鲜鱼汤，推开了书房的门。秦严铺开一张仿古色宣纸，正提笔临摹窗外的隐隐嫩柳。

“大人，刚煲好的新鲜鱼汤，快试试。”她将雪白瓷碗放在木桌上。

秦严抬眼一看，悠悠然道：“后厨最近没采买鲜鱼，你又去顺那两只水獭的口粮了？”

林汐笑得一脸狡黠。

都说雨水三候。雨水节气后，一候獭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草木萌动。

六扇门后院的水潭里，一直养着两只水獭，窝了一个整冬，最近才活泛起来，时不时就要到解封的护城河里去捕鱼。

抓上来的鱼也不马上吃掉，往往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河岸边的青石板上，像极了祭祀。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古古怪怪的行为，才有了“獭祭鱼”的说法。

林汐玩心重，好几次趁它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走最大的鱼。反正她仗着两只水獭不会数数，从来都没被发现过。

她怕鱼汤凉了腥，催着秦严喝，后者却没有动作，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林汐反应过来，没好气地道：“放心吧，不是我做的，是后厨许婶熬的。”

也不怪秦严如此谨慎，实在是林汐那惨绝人寰的厨艺曾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听她这般说了，这才放心端起了碗。

林汐瞅了瞅书案上的春日绿柳图，怂恿道：“大人，最近清闲，不如趁这个机会出门踏青？”

秦严扬眉道：“你又想到哪儿野去？”

林汐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本《彬县县志》，道：“去这儿吧，离京城不远，听说有一处蝴蝶谷，是当地的盛景呢。”

“彬县？”秦严突然笑了一声，“巧了，你看看这个。”

是一封普普通通没有署名的信笺，封皮上写着“秦严亲启”四个大字。林汐倒出里面的一叠东西，看清后眼睛登时一亮，“大通钱庄的银票，一万两呢！大人，这是谁想贿赂你啊。”

见钱眼开的某人显然被银票晃花了眼，秦严揉了揉额角，提醒她，“我让你看信，不是数银票。”

“哦。”林汐这才注意到银票下的一张信纸。信中严明，彬县有一陈年命案，真相久被掩埋，于是向秦严求助，信中银票便是酬谢的银资。

林汐皱了皱眉，将信纸的正反面来回看了好几遍。

她心觉奇怪，道：“这写信人怎么想的，不留署名就算了，连旧案苦主是谁也不提。彬县虽不是什么大镇，人口却不少，难不成让我们挨家挨户去问？而且这人就这么肯定你会插手，也不怕这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更何况，既是有案子要申诉，大可光明正大去县衙递状纸，为何要这般曲折行事？

秦严拿回林汐手里的银票，重新封好，才道：“许是这人觉得，如此这般才能吊足查案人的胃口。”

林汐道：“那咱们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