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挑衅
第18章挑衅
苍莽贺兰，横亘在烟雨飘摇的雨幕之中，绵延之丘，丝柔娟秀；雄奇之处，嶙峋壮伟。云海拦腰，将其分成春冬两季，下边是翠绿欲滴，上边是银装素裹，远远看去，令人叹为观止。所谓望山跑死马，猎户小队从五原城出发，走到第四天中午，才进入了贺兰山区。山谷沟壑中填满斑斓灌木，沿途鸟语花香，掺在层层林海当中，与流淌其中的叮咚溪水交相辉映，其乐融融。
初进山时，道路尚宽，满目美景，让人把疲惫抛在了脑后。猎户小队在程万里的带领下，疾行向西，直到脚下蹿上丝丝刺骨的寒意，众人才稍感疲惫，恍然回神，才发觉已经置身于大山深处。
山高林厚，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使得林间光影稀疏，偶尔蹿过几声幽幽风啸，令人不寒而栗。
前世有着丰富丛林经验的烈阳，一边分辨着行走的方向，一边估算着所处的位置，显得十分淡定。相比之下，邓一江、邓一海两兄弟看起来紧张了不少，各自眼神警惕，时常环顾四周，生怕会有什么怪物，从那隐蔽之处突然蹿出。
随着逐渐深入，野草漫人头顶，道路越发狭窄难行，若不是始终有一丝潺潺水声伴随左右，烈阳都对程万里的行进路线产生了怀疑。程万里对邓家兄弟的表现早有所料，几分戏谑的哼笑一声，对烈阳道：“怎么，以前来过？”
“算是吧……”烈阳随口答道，“家族试炼，有丛林求生的科目——说起来，要是分辨不清方向，在深山老林里，还真会心里发慌。”
程万里无声点头，在几无路径的草丛中披荆斩棘，直走到天色发黑，一行六人才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一直萦绕耳边的潺潺溪流似一条剔透玉带，出现在视野之中，若有配有一片青葱草地，便堪称完美的宿营之所。
然而满地的碎石，昭示着前方或许存在的危险。
惊觉抬头，仰望两旁似被钢刀斩开的陡峭岩壁，一直淡然自若的烈阳，漆亮的眸子里闪过丝丝警惕。因为此起彼伏的魂兽嘶吼，正趁着弥漫上来的夜色，从开阔地的另一头远远传来！
“那片山岗只有一二阶魂兽，没什么可怕的。”辰锋拍了拍几个新人的肩膀，哈哈笑道，“想要看到三阶以上的魂兽，还得往前走两天。”
饶是如此，邓家兄弟依旧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空得发慌。程万里扫视一眼空地上的几处火光，嘴角抽动了一下，按耐住稍稍浮躁的气息，领着小队在溪水边挑了个位置，轻声令道：“在此暂歇一晚，大家调整好状态，明天，可是见真功夫的时候了！”
程万里的猎户小队，是佣兵团里唯一一支以猎杀魂兽为主要任务的小队——既所谓佣兵，总该有个雇主，程万里则是省去了这个中间商，所得魂核，直接卖给收购商。其实佣兵这一行，在当下的西北并不吃香。
一些佣兵小队经常十天半月找不着活干，猎户小队便是有这点好处，只要人齐了，立马开拔！
在这一片开阔地宿营的有十几拨人，大部分都是执行常规任务的佣兵小队，比如为常驻贺兰山的人运送补给，亦或是护送哪个药房的采药队伍，充当保镖。
而余下的三两人群，则是与猎户小队的目标相同。相比之下，那几个小队的平均实力要比程万里等人高上不少，恐怕是之前有过不快，这才导致程万里表情的异样。
彪哥、辰锋从纳镯子中取出帐篷，迅速搭好营地，烈阳三人则是捡回来些柴草，在营地当中燃起了篝火。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几人十分低调的啃起了干粮。
程万里还好，彪哥在看到那几伙人后，铜铃大的双目中透出明显的杀意，坐下来之后，牙齿磨得“咯咯”发响。辰锋瞅着几个新人好奇，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南边那一拨魂兽猎手向来瞧不起我们，暗地里没少使绊子——”
话未说完，辰锋怕人察觉，四下里望了一眼，见无人注意，才加重了语气道：“他们手里，有我们的人命！”
越是远离文明城镇，残酷的现实，越是会把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体现得淋漓尽致。好在那几个魂兽猎手的修为都在赤羽之列，并没强大到无法抗衡的程度。烈阳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意只想混个佣兵队伍，轻轻松松开进贺兰山。
不曾想，居然节外生枝，恐怕这一次的贺兰之行，不会那么顺利。
——
“哟哟哟，那不是程大队长？”烈阳正思索间，一个戏谑当中带着刻薄的声音忽然传来，让猎户小队的六人不约而同的偏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材匀称，穿着深蓝服饰的年轻男子，几分吊儿郎当，悠悠走来。
“这人叫做钟通，六阶赤羽！”辰锋嘴唇蠕动，语气压抑的提醒道。看他眸子里透出的点点杀气，怕是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中通？”烈阳眉尖微挑，恰才笼罩心头的沉闷骤然散去，没由来心里一笑：我还铁通呢……
钟通所在的队伍并未在任何佣兵公会挂名，由于经验丰富、实力不俗，在一二阶玄兽的活动区域享有盛名，霸占着大片猎场。
辰锋趁其尚未走近，浅声道：“钟通的哥哥是钟世佑，便是他们的队长。”
“……”
烈阳表情呆滞的眨了眨眼，若非环境不允许，怕是会当即笑场：去你的中石油，我还中石化呢！
咳咳，取了这么霸气的名字，怪不得在贺兰山里如此跋扈。其实烈阳本身对钟家兄弟的做法并无厌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程万里的猎户小队既然把手伸进了地盘，少不得要被剁几个手指。
不过既然身在在其中，只能同仇敌忾。
“原来是小钟哥啊，几时到的？”程万里连忙整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起身迎道。
钟通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几声，走进了猎户小队的营地，却并未立即应声，斜眼打量了一番烈阳等人之后，才煞有介事的拍拍手道：“啧啧，程队长又招够了人手，好，好得很呐！”
“小钟哥说笑了。”察觉到其中的威胁之意，程万里故作谦逊的低下头，面露难色，轻叹道：“眼下的生意越发难做，怕是撑不了多久。”
“哦？”钟通眉角一挑，笑吟吟的瞅着程队长，步步紧逼的问道：“不知程队长，还打算撑多久呢？”
“这……”程万里“嘶嘶”的吸了口冷气，摇曳的火光之中，极难分辨出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手下的兄弟，见阿彪始终垂着头，不免轻叹一声：“年初时，阿彪的老母患上重疾，怕是还短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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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钟通见程万里话有搪塞，并无知难而退之意，目光转而锋锐，嘴角随之噙上了一抹冷笑。不过眼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绝佳地点，只好暂且略过，故作疑惑的问道：“听说你们招了个挺厉害的小子，是哪个？”
缘是天色昏暗，篝火摇曳，加上烈阳、邓家兄弟俱是坐在石块上，才一时分辨不清。烈阳心里一紧，钟通如果来摸自己的底，恐怕有些难缠。辰锋不过四阶赤羽，经过贺兰山磨砺，便能应付烈阳的进攻。
更不用说比辰锋更强上一线的钟通。
程万里心里计较一番，脸上故作轻松，哈哈笑道：“小钟哥，我这点伎俩你还看不出来？再不使些法子，恐怕真没人敢来我猎户小队喽。”
钟通不置可否的哼笑一声，冰冷的目光在几名新人身上逡巡不定，语气逐渐加重：“是么……既是‘伎俩’，为何真带这些乳臭未干的小鬼带进山来？看来程队长对兄弟我，哼哼——还是有所保留啊！”
“……”
程万里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几下，往对方的营地偷偷张了一眼——应付一个钟通不在话下，只是钟世佑及其手下的几人，实力堪称强悍。只好忍气吞声，拱手拜道：“大家只想谋个生活，还请小钟哥高抬贵手。”
钟通似乎非常满意程万里的表现，脸上分外得意，却是把手连摆，故作姿态的道：“程队长言重了，当初你那招御羽云掌诀，可是让在下记忆犹新呢！”
提起陈年旧事，一直垂头不语的阿彪气息明显加重，就连保持谦恭姿态的程万里，眼角也突然眯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神色，只是在偏头叹息间，不着痕迹的隐去了表情的异样，低声呢喃一句“凿离晖于石镜，挹瑞露于云掌”。
旋即对钟通道：“我这明早还要赶路，就不陪小钟哥说笑了，还请见谅。”
“……”
钟通听这话里有逐客之意，眉间蹿上几分恼怒，捏了捏拳头，冷笑道：“好句好句，想不到程队长还有这般情调。只是不知，你选人的眼光，到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