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共情

“逐风凌白。”

“在！”

鹤归堂淡淡道：“丢去剁碎了喂狗，让所有人都看着。”

“是！”

两人上前，将尸体拖了出去。

人都离开后，房中还萦绕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沈月溪看着不远处依旧站在原地的男人，一时没敢轻举妄动，心中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今日，她亲眼见证了他是如何处理手下背叛之人，这难道也是对她的警告？

“沈月溪。”

还在胡乱猜测时，忽然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沈月溪寒毛一立，背板下意识挺直回道：

“在。”

鹤归堂听到这僵硬的回答顿了顿，偏头瞧了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他说着，走到一旁的茶桌旁落了座，慢条斯理的添水品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一丝要将背叛之人剁碎了喂狗的戾气。

沈月溪稍稍放了心，这才慢慢挪到了茶桌旁，等着这位爷的吩咐。

半晌后，他修长的指尖推来一盏散着几分热气的茶汤。

“请。”他笑道。

只是他笑得越好看，沈月溪就越觉脊背发凉。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那个……恭喜鹤大人，揪出叛徒免除了后顾之忧。”

鹤归堂转着手里的茶杯，轻描淡写开口道：“你说，他是不是很蠢。”

“遇上他那所谓的心上人之前，他曾是九幽门的前十大杀手，每次任务都能以最高效率完美完成。”

“遇上之后……”

他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动摇了心志不说，就因为他失手杀死了那女子，最后就疯癫地将仇恨悉数算到了本相身上。”

沈月溪垂下眼，心中思绪不断翻涌。

此人行背叛之事的确可恨，只是这背叛仇恨的缘由，她也是一知半解。

她只能隐约感受到，“爱”好像是一种很恐怖的情感，就连九幽门里被称毫无人性的杀手，都死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里。

鹤归堂丢下茶杯，眼中氤氲出几分浓重的暗色，自被背叛以来压抑许久的情绪这时才寻到个出口，他低沉着声音冷冷道：

“他所谓的感情不过是这世间最低劣的东西，看似情深意重，实则在钱权面前都不过是浮云。”

“身居高位者只消勾勾手指，多少人会前仆后继地争着说爱。而在他眼里，我收留教导他十余年的恩情，竟比不上这种无聊的把戏。”

他笑中带着嘲弄，偏头对沈月溪道：

“你告诉本相，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能够相信？”

沈月溪怔住了，呆呆望着茶桌旁他精致漠然的容颜。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孤寂神情。

这瞬间，她忽然有些理解了他的阴晴不定与多疑。

这就像是他每被人伤害一次就会多一层的面具，随着他的成长而越发坚固，也越发令他疲倦痛苦。

恍惚间，沈月溪想起了年前在怀县的最后一天。

柳府大院里目之所及尽是鲜血，周遭围着乱哄哄的哭喊吵闹声，而他一人长身玉立在院子中央，高大的背影里尽是死寂。

满嘴说爱他的柳嫣然，那时却无声倒在了他脚下粘腻的暗红里，满眼的不可置信与愤恨。

而那时的自己误以为被抛下，一心要与鹤归堂对峙，可不曾想她刚一走到他身前，就被男人拢入了怀里。

沈月溪攥了攥袖下冰凉的手。

当时被他的举动和血腥味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回想起来，这压根不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