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偶遇崔东山
陈平安与搬山猿面面相觑,望着阿良那副酒后豪情万丈、实则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满是哭笑不得的无奈。
“哎,这阿良兄,一沾那马尿,便自诩为云端之鹤,傲视群雄了。”搬山猿本欲大展宏图,策马扬鞭,此刻却只能心中暗叹,怒火中烧却化作一抹苦笑,生怕惊扰了这位醉中仙的春秋大梦。
正当两人沉浸于这份突如其来的静谧与尴尬之中,阿良那带着几分醉意的嗓音悠悠响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话音未落,陈平安已眼疾手快,以袖掩口,望着阿良那即将遁入梦乡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好笑又觉几分温馨。
轻手轻脚地将阿良安置于榻上,一室之内,搬山猿与陈平安的交谈再次响起,却多了几分深意与文艺。
“陈公子,我本欲做那逍遥散人,不问江湖事,怎奈那些老顽固,偏要在我这清净之地搅动风云,若我再无动作,怕是要被世人笑作缩头乌龟了。”搬山猿边说边做势欲拍案而起,目光触及阿良那均匀的鼾声,又硬生生将那股子豪情按下,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更怕激起阿良酒醒后的“雷霆之怒”。
陈平安轻抿一口养剑葫中的佳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不过,我尚有一事相求于正阳山,望能助我一臂之力。”
“哦?愿闻其详,陈公子但说无妨,我这耳朵,今日就权当是那说书人的竹筒,专为你这精彩纷呈的故事而开。”搬山猿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仿佛已迫不及待要一探究竟。
正当陈平安欲启唇细述之际,门扉轰然洞开,如同江湖中突如其来的风雨,崔东山携一身不羁之气,大步流星而入,笑语盈盈:“哎呀呀,这不正是我日夜挂念,智慧与英勇并重的先生嘛,怎地与这位老猿兄共谋大事了?喂,老猿兄,想让咱家先生出手相助,也不是不行,但总得先来个见面礼,让我这做学生的先替先生把把关。若是我这关过了,先生定不会袖手旁观。”
搬山猿闻言,脸色变幻莫测,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被突如其来的寒冰封冻,硬是挤出几分笑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陈平安,眼神中满是求助与无奈。
陈平安转头望向崔东山,语带几分戏谑:“崔东山,你不在崔瀺身边做那云游四海的逍遥客,怎的跑到我这来了?”
崔东山悠哉游哉,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紧挨着陈平安坐下,双脚毫不客气地搭上了桌沿,一脸理所当然:“那老头儿啊,说是要遍访名山大川,结果一到个叫马孔多的地方,就被什么冰块给迷得神魂颠倒,还扯上个什么布恩迪亚上校,一起去研究什么冶金之术了。你说,这世道真是无奇不有,连冰块都能成为学问。”
陈平安听着这离奇的故事,眉头微蹙,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既有对崔东山胡言乱语的无奈,又有一丝被逗乐的愉悦:“你这马孔多,听来倒是奇异非凡,我怎从未听闻?至于崔瀺被冰块吸引,冶金之术又成了何方神圣的手段,真是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还有,你这脚,是不是该有个规矩些的摆放?”
崔东山讪讪地收回了悬空的脚丫,指尖轻挠着乱发,目光偷偷瞥向床上酣睡的阿良,压低嗓音,宛如夜风中的密语:“先生啊,您可知那老顽童路上如何折腾我这苦命学生?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直至我灵机一动,将他‘送’进了一个名为马孔多的奇幻之地,谎称那是英雄豪杰辈出的马戏团天堂,嘿,您猜怎么着?那老小子一听,立马迈不动步了。先生,您可得为学生我讨回公道啊!”言罢,崔东山竟欲上演一场抱大腿的苦情戏,却被陈平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拨开,一脸嫌弃中带着几分宠溺。
“哎哎哎,崔东山,诉苦归诉苦,别把鼻涕眼泪往我衣襟上蹭啊,我这可是新换的衣裳。”陈平安佯装不悦,眼中却藏着笑意。
此时,崔东山好奇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瓶“勇闯天涯”,上下打量,左右端详,最终一脸迷茫:“先生,学生愚钝,这究竟是何方神圣之物?”
阿良不知何时已从梦中醒来,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一把夺过酒瓶,仰头便饮,留下陈平安一人在旁扶额长叹,心中默念:“这又是哪一出啊?”
“崔东山,此言差矣,此乃道老二遗世之甘露,饮之可抵万军,尤胜老崔瀺之唠叨。”阿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崔东山一听,眼睛顿时亮如星辰,一溜烟跑到阿良身旁,又是捶腿又是捏肩,满脸谄媚:“阿良前辈,此言当真?若是真的,别说是道老二的,就是您老人家亲自赐的,我也甘之如饴!”
阿良挥手作驱赶状,笑骂道:“去去去,少来这套,你来此绝非只为诉苦那么简单,陈平安这老实人怕是已被你算计得团团转了。”言罢,眼神不经意间掠过搬山猿,后者心中暗道:这坑,我也跳得不轻啊!
“且听那老猿如何道来。”陈平安以眼神示意,一抹温和的笑意挂于嘴角,仿佛能洞察世间万般无奈。“陈公子,此情此景,我几欲泪崩,只道一声:我心悦你。”搬山猿的话语中,几分戏谑,几分真情,却也难掩其急于抽身的迫切。
“陈公子,若我所料不差,诸位此行南下,首站应是书简湖畔,寻那刘老成,他自会指引迷津。而后,正阳山上有份厚礼候您大驾,至于所托之事,待您莅临,我们再细细商榷。此刻,正阳山琐事缠身,恕我先行一步。”言罢,搬山猿抱拳作揖,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青烟,穿窗而出,遁入茫茫云海,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船舱之中。
崔东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二郎腿翘得更高,糕点与“勇闯天涯”齐飞,俨然一副山中大王之姿,悠然自得。“这老猴子,怕是得让正阳山的山头换个颜色,才肯消停。”他边嚼边笑,手指轻敲酒瓶,节奏中带着几分不羁。
阿良在一旁,见状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向陈平安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仿佛在说:“此子,有趣。”随后,他悠然落座,哼起一曲不知名的小调,大腿轻拍,与瓶中佳酿共舞,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闲适。
而陈平安,面对崔东山的种种“挑衅”,却如同春风化雨,面色平和如初,不急不躁,轻轻抱起崔东山,如同抱起一只顽皮的小猫。崔东山在他怀中,倒也不客气,继续他的“羔羊”表演,啃着手指,一脸无辜。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将是一场温馨的“父子”时光时,陈平安突然发力,双脚一蹬,竟是将崔东山稳稳地送出了窗外,动作之流畅,令人叹为观止。他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即转身,回到书桌旁,继续沉浸在那些泛黄的地方县志之中,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这一幕,让阿良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暗道:“好一个陈平安,行事风格,颇有几分我辈中人的洒脱与不羁。”于是,他更加畅快地品起了酒,哼起了曲,与这江湖,与这天地,共醉一场。
夜色如墨,悄然降临,一炷香的时光仿佛指尖流沙,转瞬即逝。崔东山揉着屁股,口中“哎呦”声此起彼伏,再次踉跄步入房间,活像是一出自我编排的悲情剧目。
“先生啊,您这手劲儿,可真是比江湖上的快刀还利索,学生这三魂六魄,差点就被您给摔成了满天星斗。”他故作夸张,欲坐还休,一触及椅面便如触电般跳起,惹得屋内一阵欢笑。
“也罢,既是如此,我便将你炼成那最独特的阴物,定能独步天下。”陈平安轻笑,合上手中的古籍,拈起一块糕点,悠然自得地品尝起来,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无奈。
“裴钱那小丫头片子,演技倒是愈发纯熟了,咱俩比起来,我简直是班门弄斧。”崔东山自嘲一番,随即仿佛忘却了疼痛,拉过一把椅子,在陈平安对面坐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刚才的惨状只是幻觉。
“此番造访,自然是有求于先生,学生之困,唯有先生能解。”崔东山边说边启开一罐“勇闯天涯”,先是闭目深嗅,再轻舔瓶口溢出的琼浆,一脸陶醉,“此酒,真乃人间绝品,神仙亦难抗拒。”
陈平安望着他这副模样,嘴角不禁上扬:“这世间,还有你崔东山解决不了的事?”
“唉,说来都是泪啊……”崔东山故作深沉,衣袖半掩面庞,却难掩眼中狡黠之光。
“得了吧,你那点小把戏,我还不知道?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陈平安站起身,轻手轻脚地为沉睡中的阿良盖好被子,随后转身立于窗前,静待崔东山下文。
“此事,真是难以启齿,一旦说出,恐怕老秀才那清誉不保啊。”崔东山摇头晃脑,一连三次,仿佛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这与老秀才何干?”陈平安眉头微蹙,心中疑惑更甚。
“咳,是他老人家,臀部长了那么几个……嗯,不太雅观的小东西,坐卧不宁,连如厕都成了难题。”崔东山压低声音,一脸神秘。
“你如何得知?”陈平安闻言,满脸愕然,身形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崔东山一时愣住,随即恍然大悟,急忙辩解:“先生,您可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有龙阳之好的人!”
任凭崔东山如何解释,陈平安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仿佛生怕被什么不祥之物沾染。
“哎呀,是那老不正经跟我讲的,他讲的时候还笑个不停呢。先生,您可得相信学生的清白啊。”崔东山边说边缓缓靠近,眼中满是真诚。
“以老秀才的修为,这等小恙竟也无法自愈?”陈平安迅速绕过柱子,落座于椅,同时布下一道山水屏障,将两人隔开,以防万一。
"哎哟喂,崔东山,你那嘴巴若是安了轮子,怕也是赶不上你这身子骨爱闹腾的劲儿。站直了说话,天地宽广,不影响你那锦绣文章的酝酿嘛,先生我心脏可受不了你这突如其来的‘跳水秀’。”陈平安悠然自得地啜饮着绿茶,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已料到崔东山那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崔东山见状,佯装悲愤欲绝,却又不失风趣地喊道:“哎呀呀,我这清白如雪、俊逸非凡、高耸入云、玉树临风的大好青年,竟被先生如此误解,真是比窦娥还冤呐!若是不让我一展‘飞燕之姿’,人生岂不太过无趣?”边说边偷瞄陈平安,只见对方气定神闲,心中不禁嘀咕:“先生,您这定力,比那万年老松还稳啊,好歹搭把手,别让我这戏白演了。”
正当崔东山内心小剧场如火如荼之时,陈平安轻轻一拍手,笑道:“别急,我这就给你加点‘戏码’。”言罢,不轻不重一掌,崔东山“哎呀”一声,差点真成了“空中飞人”,心中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正欲发作,房门却不合时宜地响起,陈平安眉头微蹙,戏谑道:“崔东山,你这戏码未了,观众又至,莫非是‘连环计’不成?罢了罢了,今日且放你一马。”
门外之人,身姿挺拔,高出陈平安半头,一袭白衣胜雪,看似弱柳扶风,实则眼神锐利如鹰,左眼那道伤疤,犹如岁月刻下的诗行,暗红而深邃,每一道曲折都藏着不为人知的风雨故事,无声诉说着江湖的沧桑与坚韧。
此人步入,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却又不失温文尔雅:“陈先生,在下乃江湖一介跑腿,特来恭请先生移步,我家老爷有要事相商。”言罢,笑容可掬,透着几分神秘与期待。
陈平安亦是抱拳回礼,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哦?阁下风姿卓绝,想来非同小可,只是这‘家老爷’二字,倒是勾起了我的几分好奇。敢问尊姓大名,又是哪位高人欲与陈某共叙风云?”
来人哈哈一笑,声音回荡在仙家渡船的每一个角落,带着几分江湖的洒脱与不羁:“陈先生,您且随我来,一切谜底,自会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