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灵机一现
第36章灵机一现
闻越收起和蔼面色，肃面踏入小屋内。
赵长风正被绑了丢在地上，子常子念左右持刀看守，昏暗的屋内乍起亮光，刺得赵长风双眼微眯，昂着头去看那道高大的身影。
金玉珠宝冠、朱红圆领袍、白底虎纹靴，身姿挺拔如松，眉宇气势如虹，收敛眉目纨绔之气，周身赫赫王侯威，压得赵长风喘不上气来。
他嘴里念叨了两句饶命，闻越利落拔出子常腰间佩刀，点刺在赵长风下巴上。
“本王猜猜，你今日为何要来闻府啊？”闻越嗤笑，自言自语：“是想见本王？不该啊，你又不是断袖，那就是……惦记上本王的玉儿了，是吧？”
“不、不不、我不敢，我我只是以为这是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实乃误会……啊！”赵长风下巴刺痛，湿润的液体坠落在地。
闻越横刀在身前，另手刮蹭着锐利的刀口，声调学得玉儿，威严中带着一丝疏懒：“好拙劣的借口啊。玉儿不懂衣料贵重，你外公却是皇商，专为宫里供给料子成衣，你从小就不缺好衣服，怎么，你两只眼睛全瞎了，只顾着看玉儿的脸，没看见那身上的衣服是进贡的月浮锦？”
赵长风进退两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公然在本王王府调戏本王爱妻，就算斩了你的脑袋，你爹连个屁也不敢放。”闻越唇角上勾，俊美的脸上浮现几缕怒火，显然在暴怒的边缘。
赵长风冷汗轰然狂发，只顾着酒肉声色的脑袋在此刻飞速旋转，发现还真是如此，别说是他了，就算是闻越杀了他爹最疼爱的嫡子，闻越依旧会活得很滋润。
因为闻家祖先和开国皇帝是发小、至交、战友，闻家立下的汗马功劳堪比整个大安朝的一半，闻越的父兄还是为了圣人安危而死，闻越就是整个闻府的独苗苗，只要他不谋反，冲撞了圣人怕也不过高高举起轻轻揭过……
想明白的赵长风顾不得疼痛，跪在地上猛猛磕头。他真是脑袋糊涂了，以为自己和闻越能称兄道弟、比肩上下，实则闻越再混不吝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身上流淌着的大安朝的血就比他赵长风的要浓。
“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从此我见了您就绕道走，就饶了我吧！！今日之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若泄露半点，我自己割了舌头来请罪！！！您要什么，钱、好衣料，我同外祖支个信儿就送来，就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从啊！！！”赵长风声泪涕下，哭得毫无体面。
“这是你说的，不过要是真说出去了也不用你割下舌头，本王自会上门砍下你的脑袋悬挂于赵侍郎床前，本王言出必行。”闻越将长刀插回刀鞘内，高视阔步出门去。
子念道：“他们早走了，赵公子也收拾收拾，滚吧。”
赵长风瘫软在地，背后衣服被汗水浸湿，三魂七魄飘回体内般的喘粗气。
……
闻越本往老夫人院子里去，不过走着走着，忽然站定在原地，想起了一直被他忽视的某个地方。
书信……
他曾经撞见过驿夫亲自送信给魏吴手上，当时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驿站送信，从来只送官府文书，若非是有地位的朝廷命官同驿站交情不错，那么驿夫才会将私人书信夹在官府文书内送至目的地。
所以，作为孤儿的魏吴为人踏实寡言，在朝廷内既无交情不错的高官同僚，也和驿站没有人情来往，那么他当时的书信，是谁给他送的呢？算算日子他的妻子已死，还会有谁写信给他？家丁？
说不通的。
闻越眸光阴沉，隐隐抓到了最重要的那根线，同时心底产生了一种扯出这根线后，会揭开一个更为惊天阴谋的直觉。
想要找到是哪个驿站押送的公文并不难，京师周围的驿站不过十所。
闻越摸索着拇指关节，向着府外走去。
老夫人院内。
沈池玉坐在案几前，为老夫人抄写佛经，时不时应着老夫人的闲言碎语。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老夫人轻轻叹气，深藏的一点柔情无声的显在语调的末尾。
她弯腰揭开缠枝镂空香炉，秋景嬷嬷上前，移走云母隔同隔片上已然无味的小香饼，老夫人接过丫鬟递来的香箸，动作缓而雅地拨弄炉内燃烬的香灰，待调弄好灰烬深处将灭的炭火，复又移回云母隔，拈起一块新香放在中央。
“这香饼是前日宫里来的，皇后娘娘新制的金啼香，有雀头香、浸雪、竹露等四十九味香料，放在夏季倒显得有些浓烈，秋冬熏起来正好。”老夫人撚着佛珠，望向由花窗分割的屋外景色，院内寂寂，冬意渐生。
沈池玉拈着笔的动作一顿：“皇后娘娘心巧，为新的一年制香，过了年关，就是玄天四十九年了。”
老夫人诧异回头盯着沈池玉，忽地又转眼看往院子外的空地上，相比之下手里的佛珠却转得更快了。
一时间两人无言，唯有香气弥漫。
老夫人望着阴霾的天，思绪几许翻飞。
太子今年，该有二十六了吧。太子名叫李朝定，排行老三，不论嫡庶共有兄弟姐妹五个，大皇子和四公主早夭，如今剩下二公主雁宁、太子和四皇子昶王。
二公主是太子的嫡亲姐姐，姐弟感情自小甚笃，没什么好说的，要说的是昶王殿下。
昶王名唤李旭，生母是一个小小美人，可惜命薄，生下李旭不久便撒手人寰，从此李旭在后宫中独活，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
五年前后宫一次采选，其中有一个女子入选，此人就是当今最为得宠的贵妃，贵妃看李旭可怜，便善心大发，故央求圣人将李旭放在自己身边养育。从此一直可有可无的四皇子便蛟龙得水一般，从人后走到了人前。
李旭这个封号“昶”字就能看出这对母子不一般的野心。
朝堂之上太子依旧呼声最高，可有了昶王的崛起，谁又知道结果花落谁家呢？
老夫人重重叹息，恍然明了起来，金啼香，尽快更替啊！
她捡起盒子内剩下的香饼，只希望，不要波及到无辜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