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一点泪迹

第48章一点泪迹

天将将黑，闻越才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华服未褪去，半低着头在连廊上走，活像一只威武的狮子。

他换了身简单的衣服，立马去膳厅。

大家都到了，待闻越入座后才上菜布筷。

今日吃饭有讲究，要喝屠苏酒，吃五辛盘。屠苏酒是中药剂，由大黄、白术、桔梗、蜀椒、桂辛、乌头和菝葜七种药材做成，传闻喝了驱邪解毒；五辛盘是五种蔬菜，由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荽拼成，吃了发散五脏郁气。

一顿饭吃得还算热闹，不知是不是沈池玉错觉，闻越今日似乎有些不开心，难道是朝贺和谁闹不愉快了？可闻越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那又是怎么了？

沈池玉留个心眼。

宴席散后，梅姬想玩儿叶子牌，沈池玉被几人半邀半拉的请去别院，想着很久没和大家说话了，他也就暂时将闻越一事放下心头，好好陪着梅姬几人玩几手。

夜凉如水，有罗姨娘的八卦絮叨、丽姨娘的火辣高调和梅姬的可爱相伴，时间竟然过得很快。

绿影进来提醒了一句，沈池玉才恍然大悟已经到了深夜，赶紧放下手里的牌，和大家告辞。

回院子的路上，沈池玉打了好几个哈欠。

白天家家设宴传座，邻里之间相互拜年，沈池玉提着精神应付了一整日，夜里又那么玩牌，只觉得浑身酸软疲惫，需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院子石灯暖融融亮着，夜间静谧无声，很是安然。

绿影跟到门口，替他开关门后并未入内。

沈池玉解开斗篷挂好，坐在镜子前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卸下钗环，就这几下的功夫，人就要睡着了。

闻越站在帘子后面，浓烈的委屈化成心软，悄悄上前，替沈池玉卸去脑后的首饰。

沈池玉迷迷瞪瞪睁眼，从镜子里看到沉默的闻越立在身后，手上拿着金灿灿的步摇：“怎么还不睡？”

闻越放下首饰，从后面按住沈池玉的肩膀，不疾不徐地揉捏：“等你呢。”

沈池玉感受片刻放松，恢复些精神：“你今日好像不开心，发生什么了？”

闻越简单讲了些窈海州之事，引来沈池玉的关注，闻越看沈池玉如此有兴致，就同他再说了些。

沈池玉靠在闻越身上，思绪飞到了远处。

他分神太久，闻越不开心，赌气一般下手稍稍用力。

“嘶……”沈池玉吃痛，从镜子里看闻越，“怎么了？”

“没有。”闻越冷冰冰说。

沈池玉扭过头，狐疑道：“真的？”

闻越一股子气瞬间翻上来，很想说“真的！真的！真的！”可他又怕沈池玉看不出来他的心，亦或者看出来却装傻，两种念头交织，吵得闻越分外躁动不安。

索性闻越踮脚蹲了下来，掐着沈池玉的腰将人转向自己，把脸埋在他腿间，闷闷说：“……假的。”

玉儿给自己好脸色了，他也能感受到玉儿对自己有意思，同房不肯没关系，可是他亲了很多次玉儿，玉儿也不抗拒，那为什么玉儿一次不亲自己，就是眉心脸颊也从来没有，难道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在日复一日的累积中，闻越终于无法忽视那逐渐庞大的恐惧。

闻越嗅着玉儿身上的气味，他不想强迫玉儿做他不喜欢的事，可是，闻越在这一刻就是无法控制情绪的决堤。

他想要玉儿的答案，却又畏惧听到答案。

闻越在痛苦里煎熬，沈池玉何尝不是？

他垂着眸子，眼睛里流露出月光一样绵长却柔和的痛苦。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两个人都被彼此折磨的那么惨。

“发生了什么呢？”沈池玉抚摸闻越的头发。

闻越眼睛湿润，喉头哽咽，接着姿势蹭掉眼泪，擡起头笑得很有朝气：“没事，我们早些入寝吧，明日有寺中有俗讲，咱们去看戏可以好好散心。”

沈池玉眉心不愁控制心疼地拧了拧，手指颤巍巍摸到闻越的眼睫，心跟着抽搐生疼：“……”

终是一言不发。

闻越雀跃于沈池玉的神情动作，下一刻心又灰寂。

沈池玉收回手，顺着闻越的话说：“好，快睡吧。”

在沈池玉要起身时，闻越倏地站起来，双手捏拳松开，如此反复，青筋鼓胀。

“我还有事，你、你先睡。”

说完，人就推开门出去了。

沈池玉愣在原地，绿影和锁儿望着闻越离去的方向小跑进来。

“侧妃？”绿影推了推沈池玉的肩膀。

锁儿看他出神，像是心空了一般，忙蹲在沈池玉身边：“侧妃、侧妃？姑娘！”

沈池玉嗯了一声，让两个小丫头回去睡觉：“不要紧，寻常夫妻尚有拌嘴，我和王爷也不能避免，你们快去睡吧，太晚了。”

好说歹说，沈池玉将她们二人赶退出去，只不过他早已没有睡意，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点在闻越泪迹之上摩挲。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