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昔日不复

第72章昔日不复

第一日，都督府没有动静。

第二日，都督府没有动静。

第三日……

州衙里头，刺史挠破了头也想不到闻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来穆州，究竟是只为走个过场，还是要正儿八经的当个都督来过把瘾呐？

若是前者还好，恭维恭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后者可就难了。

州官上任三把火，他一个不谙世事的草包王爷来管理州事，哼，定叫他出丑，然后赶紧滚回京师吧！

武巴罗做了十几年的穆州刺史，手底下的人几乎全是他提拔上来的，在这里他说的话就是王法！就是律令！

突然掉下来一个要他伺候的上司，武巴罗还没见上一面呢，心里就有了疙瘩。

都督府内，闻越和黄恕并几个人在前厅里议事。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闻越精挑细选、可堪重任之人，他们平时行事低调，养在亲王府里，没去过闻府私府。

还有两个脸生的，一个是闻越今年开春在寺院里救济过的举子，一个是待选三年的仍然无望入朝为官的同进士出身。

“王爷此番携府上亲眷前往穆州，是要一展身手否？”

“穆州上下蛇鼠一窝，州官胖成球，百姓瘦如草，借着给王爷修建府邸的名义，又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弄得穆州百姓怨气连天，他们是中饱私囊了，坏名儿全按在我们头上！”

闻越坐在主位，双手放在膝盖上：“魏吴已死，从前旧事不重提，今后无需隐藏。你们追随我，为的是出人头地，只要有真才实干，家财万贯，有！锦衣玉食，也有！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不需要有二心之人，眼下有反悔者，可自行离开。”

“任凭驱使，绝无二心！”

厅内无一人离开，几双发烫的目光紧紧盯着闻越。

“好，很好！”闻越举杯，“明日设宴，款待穆州官！”

这是闻越必打的一仗，也是他踏出的第一步。

北方的风刀猎猎吹动，闻越站在风里，任由风刀将他平滑的肌肤割得粗糙，再次睁眼，稚嫩的目光变得刚毅沉稳，他不再是少年。

……

“师父。”沈池玉推门，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徐老丈更老了，本来头发里还有些黑丝，现下须发皆白。

“噢，你回来啦。怎么样，今天孩子们听话吗？”徐老丈拄着拐杖走到桌前坐下。

在前年沈池玉拜师徐老的同时，沈池玉也开始在农闲的时候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刚开始既无规矩也无场地，谁来就教谁，后来人渐渐多了，沈池玉在孙昂夫妻和师父的支持下办了一个小私塾，没想到越做越大，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

早时候还有人上门找茬，不过沈池玉说他只教穷困人家的孩子，因此县学等地方的人才罢休。

“都听话。”沈池玉拿出一个布包摊开，“这是我回来的时候摘的野果，洗净了。”

徐老丈乐呵呵，接过来吃：“那就好咯，听话就好。”

沈池玉放下书卷，转身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徐老丈看着他的背影，愈发喜爱。

沈池玉不仅聪颖好学，待人也是极好的，自从收了他，徐老丈的生活几乎都有他在操持，就是天上电闪雷鸣也要过来看看自己，让徐老丈的生活热闹不少。

在沈池玉眼里，自己只是他的师父，可在徐老丈眼里，他已经把他当成亲孩子来看待。

“非儿啊，你的记忆还没恢复吗？”

沈池玉嗯一声：“老样子，之前还会想，现在已经习惯。”

他不那么渴望恢复记忆了，待在孙家庄，守着师父、教小孩子读书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他在这里很开心自由，没有任何烦恼。

至于想不想做官，想不想为民请命，他左右不了，因为他没有背景，师父也劝自己不要去。

“唉。”徐老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在屋内炸起，犹如响雷。

沈池玉忙放下扫帚，走到徐老丈身后为他拍背。

“……咳咳，好了好了。”徐老丈心里有些感悟，看着屋外晴亮的天，“你去我床下，把那个黑木盒子拿出来。”

沈池玉照做，在床脚后面拿出一个黑木的盒子，有两只手摊开那么大。

徐老丈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很少，两个小画轴，一张早已写好的信纸，一根金簪，和一只象牙毛笔。

徐老丈打开其中一个画轴，一个样貌温婉的女子跃然眼前。他定定看了片刻，有些怀念和感伤。

“这个是你师娘，她很早就走了。”徐老丈将画递给他，又打开了下一幅画。

这个画上的女子和师娘很像，看上去应该是师父的女儿，样貌清秀，有一股英气。

“这个是我的女儿，早几年和我闹脾气，一气之下收拾包袱走了，说要去外面闯荡。”徐老丈悔不当初，“已经有七年了……”

沈池玉看看师娘的画像，又看看师父手里的那幅画像，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出来。

他一时间无心听师父说什么，脑袋里有根筋在不停地跳。

“非儿？”徐老丈本来还沉溺在感伤里，忽然沈池玉扶着脑袋摇晃，一下吸引了他。

沈池玉强扔着不适感，弯下腰看徐老丈手里的画：“师父，我总觉得画上的人好眼熟。”

“什么！”徐老丈有些激动，手拿着画卷凑前，“真的？你别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