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粮食

第113章粮食

第四次前去讨粮，依旧空手而归。

“报！尹节帅说各路都需要粮食，实在存粮所剩不多，连年歉收，募粮也不足以充军，还望将军能体恤一二，再紧一紧，等有了粮食当第一时间送来。”

如此的推三阻四，曲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都是借口！

沈池玉目视急使：“你也去催了四次了，就算是榆木脑袋也该知道些什么，说吧。”

事不过三，这是第四次去求粮，这个使者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气。

在沈池玉的话下，急使道：“禀二位大人，卑职觉得他们并不想给町州送粮。”

“为何？”曲将军胡子在颤抖。

急使：“卑职去劭州，他们确实张贴布告募粮，但却一点也不着急，且卑职见衙署前的狗都有肉吃，不像是没有粮食。”

“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张扬。”沈池玉挥退急使。

此间唯有他们二人，沈池玉目光看向曲将军：“曲将军，敢问你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这话将曲将军问在那里好一会儿，烛火噼啪跳了一下。

“他们不会给我们运粮，也不想我们守住町州……”

“错！”沈池玉斩钉截铁道，“他们确实不会给我们运粮，但是町州是要守住的，只不过不能我们两个守住！”

曲将军愕然。

“王贯的兵马还在劭州驻扎，他坐镇中军，为的就是如此。你背后是襄州，我身后是七城，你我占据山南要道关隘，若你我二者势弱，于王贯及其背后河北、南二道取走山南是为大益。”沈池玉肃然危坐，剖析利害。

曲将军见他一改淡然神色，不由得也身体微微向前，做出倾听状态。

“当初此二道叛逃安廷掌控，是有苦衷不假，可天下黎庶谁人不在水深火热里头熬着，他们立意为自己尚能理解一二，可他们恰恰也是酿成如今局面的元凶之一！”

“南边有乱，境内有乱，最先做的就是平乱。在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其堂而皇之选择割袍，分明踩中安廷的死xue，想致其于死地，视外民性命之漠然，迫使朝野不得不放下外乱，分出兵力精力来对抗此二道，以致错失最后良机，让如今的倭寇得逞以祸乱边境，其心恶毒！”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如今他们吃饱喝足，还会满足于偏安一隅否？现在叫王贯来主持岭南大局，不过意在拿下岭南，最后南北相夹扫清异己。今断我等粮草也正是此意，请问将军你还相信所谓同盟抗倭吗？”

曲将军缓缓道：“你是夔郡来的，我是襄州来的，咱们二人都不是岭南人，他却叫我们守诺大的町州，一个老将，一个新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半晌，曲将军两只眼睛射向沈池玉：“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说？”

“言之过早，不如言之在巧，当时我说了怕将军也不会相信，就比如第一次交锋之前，曲将军敢信我能俘下南蛮吗？”沈池玉把话顶了回去。

曲将军一想，还真是如此，沈池玉生得精致，便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才华。

“那你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不会真让他们得逞吧？”

沈池玉凝视曲将军的眼睛：“我有办法，不过在回到襄州之前，你得听我的。”

曲将军眼下也是无法，粮草告急，药草告急，面对倭寇不能击之痛快，襄州相距甚远，若是此时回去必定遭人耻笑，此情景下，不啻于双手双脚被束缚在凳子上，烦闷，憋屈。

“好，我答应你，那你说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到町州半月来，他们安抚流民，整顿军队，又打过一次胜仗，顶住了倭寇扰边，城内颓败的风气不知不觉已变得稀薄，逐渐有了一个正常的样子，这是很好的，只要还有人愿意在町州内生活，就说明他们这支军队还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期盼。

尹玉生听王贯的，王贯不肯给粮食，那就万事只能靠自己。

翌日大早，沈池玉朝町州几位大户递了请帖，约在最好的酒楼吃个便饭。

这顿饭吃了很久，沈池玉一直在喝酒敬酒，暗地里倒了不少，可肚子里也满了七分。

一顿饭下来没有停歇，沈池玉请他们去城外驻扎的大营内巡视，他有自信自己的军队是最好的，向他们演示了捉拿南蛮的镜面阵，配以战鼓雷动，激昂人心。

自古南方军事不如北方，一则地势崎岖，山路蜿蜒，行军调动跟不上；二则经济人口不如北方，虽说南方气候适合耕种，也比不过黄河流域；三则北方马匹比南方马匹壮实，一个轻装骑兵可以比五个步兵，若是重装骑兵，若无破甲之物，夸张说可以一挡三十……

这些本地大户何曾见过如此威风凛凛的军队，沈池玉喝了太多酒，身边跟着的文士便替他吹了起来，终于有一个人松口愿意借粮给他了。

此时有人说：“我们南方热，就是到了秋天，抓紧时间在初秋种东西下去，冬天前也能收获一番，但是现在可惜，倭寇常常踏田……哎。”

“他们踏田总归踏不进去山里，那些南蛮住在山里，种东西是个好手，要是能求他们种东西，粮食是不愁的了。”

“本来就有嫌隙，现在求他们来种东西，别把种子当骨灰给扬咯都算是好事。”

沈池玉有些醉醺醺的，耳朵抓住重要的字眼，撑着精神送走这些大户，严重光端来醒酒汤给他喂下，沈池玉来不及休息，就要去问那些南蛮子头目在什么地方。

外人不知道严重光的真实身份，他一直沉默地跟在沈池玉身边，当一个称职的侍卫。

星河璀璨，院内幕天席地摆了丰盛的美食，南蛮本就不喜欢汉人，以前南蛮子们办事是有官府在，现在官府自身难保，他们不出来打砸泻火已是好的了。

沈池玉特地问了当地的人，问南蛮子们爱吃什么喝什么，做好了功课的，前半场只是简单的吃饭，平平无奇，等他们酒足饭饱后沈池玉拖出自己的目的，很快就有人翻了脸。

一次不成功，沈池玉不恼，那就两次三次无数次，他们回到山上，他就跟到山上。

腹背受敌，面子礼节皆是虚无，只要能把事情办好，就是最好的结果。

或许是沈池玉如此执着、呆气的模样在某一刻像极了南蛮自己，入秋时候，山林的土地上，是新翻过的湿润土壤。

许多人将沈池玉做的一切看在眼里。

有人说他蠢，不知道用刀剑去逼迫大户和南蛮子吗？

有人叹他真，是不可多得的义主。

评论都留给后人说去吧，沈池玉只知道军中不缺粮食了，也有更多乡勇要参军，参的是沈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