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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含蓄的东方人

82含蓄的东方人

窗外,雨丝淅淅沥沥,似断还连,轻柔的雨滴宛如一群俏皮的精灵,趁人不注意,悄然攀爬上窗户,将陶艺坊缓缓浸染成青花瓷般的色调,给这一方天地晕染出几分缥缈的诗意。柳芮和奶奶正唠着家常,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她下意识瞥了眼来电显示,来电的并非奶奶所预想的贺煜呈,而是她的母亲柏婧。对此,柳芮并不意外。毕竟这些年来,柏婧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打来一通电话,好似这份坚持,早已化作她身为母亲本能的责任。接通电话,柏婧的声音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从听筒中传来:“柳芮,你回国都好些日子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威廉说想见见你。”柳芮虽然从未与母亲柏婧的新任丈夫威廉直接打过照面,可对他的情况却了如指掌。威廉曾是柏婧商场上的劲敌,两人在诸多项目上针锋相对。身为柏婧的女儿,柳芮可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在这方面,在这件事上,她和母亲立场高度一致,下意识就把威廉当作了自己的对头。正因这份敌对心理,柳芮不仅对柏婧的事业动态如数家珍,对威廉的商业版图也颇为熟悉。许多旁人难以获悉的行业内情,她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不经意的关注,倒让她意外积累了不少商业信息,恰如无心插柳柳成荫。想到这儿,柳芮嘴角浮现一丝自信的笑意。哪怕贺煜呈当真收购了柏婧的拍卖行,妄图在她面前蒙混过关,也是痴人说梦。以她对这行的了解,任何细微变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听到母亲的话,柳芮心里难免还有些气。柏婧行事向来独断,专横霸道,再婚这么大的事,居然先斩后奏,丝毫没有和她商量的意思。哪怕是谈恋爱期间,柏婧也守口如瓶,对她只字不提。不过,气归气,柳芮心底还是希望母亲能收获幸福。这份复杂的情感,在她心中翻涌,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电话那头的柏婧。柳芮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两秒,最终只能随口敷衍道:“妈,你这会儿在婚礼现场忙着吧?哪有空跟我聊天啊。”尾音轻得像窗外飘落的雨丝,带着几分刻意的漫不经心,却在提到“婚礼”二字时,…

窗外,雨丝淅淅沥沥,似断还连,轻柔的雨滴宛如一群俏皮的精灵,趁人不注意,悄然攀爬上窗户,将陶艺坊缓缓浸染成青花瓷般的色调,给这一方天地晕染出几分缥缈的诗意。

柳芮和奶奶正唠着家常,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她下意识瞥了眼来电显示,来电的并非奶奶所预想的贺煜呈,而是她的母亲柏婧。

对此,柳芮并不意外。毕竟这些年来,柏婧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打来一通电话,好似这份坚持,早已化作她身为母亲本能的责任。

接通电话,柏婧的声音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从听筒中传来:“柳芮,你回国都好些日子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威廉说想见见你。”

柳芮虽然从未与母亲柏婧的新任丈夫威廉直接打过照面,可对他的情况却了如指掌。威廉曾是柏婧商场上的劲敌,两人在诸多项目上针锋相对。身为柏婧的女儿,柳芮可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在这方面,在这件事上,她和母亲立场高度一致,下意识就把威廉当作了自己的对头。

正因这份敌对心理,柳芮不仅对柏婧的事业动态如数家珍,对威廉的商业版图也颇为熟悉。许多旁人难以获悉的行业内情,她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不经意的关注,倒让她意外积累了不少商业信息,恰如无心插柳柳成荫。

想到这儿,柳芮嘴角浮现一丝自信的笑意。哪怕贺煜呈当真收购了柏婧的拍卖行,妄图在她面前蒙混过关,也是痴人说梦。以她对这行的了解,任何细微变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听到母亲的话,柳芮心里难免还有些气。柏婧行事向来独断,专横霸道,再婚这么大的事,居然先斩后奏,丝毫没有和她商量的意思。哪怕是谈恋爱期间,柏婧也守口如瓶,对她只字不提。

不过,气归气,柳芮心底还是希望母亲能收获幸福。这份复杂的情感,在她心中翻涌,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电话那头的柏婧。

柳芮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两秒,最终只能随口敷衍道:“妈,你这会儿在婚礼现场忙着吧?哪有空跟我聊天啊。”

尾音轻得像窗外飘落的雨丝,带着几分刻意的漫不经心,却在提到“婚礼”二字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上凹凸的陶纹——

那是她去年亲手烧制的壳子,边缘还留着未打磨干净的细棱,像极了她与母亲之间那些没说破的隔阂。

柳芮的目光怔怔地落在窗户上,凝望着那晕开的雨纹。刹那间,她的思绪如脱缰之马,飘向了远方。

在记忆的迷雾里,她仿若看见母亲柏婧身着一袭精致的香云纱旗袍,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地在拍卖行的红木回廊中优雅穿梭。每一步迈出,母亲的高跟鞋清脆地叩击着光亮的大理石地面,那富有节奏的声响,较之于拍卖落槌时的干脆利落,竟还多了几分独属于她的飒爽劲儿,仿佛在诉说着她在商场上的果敢与坚毅。

“囡囡,今晚崇源有预展……”柏婧那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开场白,就像一道无形的指令,瞬间拉开了忙碌的序幕,意味着她又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话音落下,柏婧微微转身,目光中满是期许,深情地看向柳芮。这一次,她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是时候让女儿参与到拍卖会的事务中来,着手培养柳芮,引领她一步步走进自己多年来辛苦打拼下的庞大事业版图,传承这份伟业的荣耀与责任。

可柳芮并不愿意,她有她的人生。

十二岁那年,父母婚姻宣告破裂,柳芮便跟随母亲柏婧远渡重洋,定居伦敦。此后,她常年寄宿在学校,只有假期来临,才能与身为事业强人的母亲短暂相聚。

在漫长的岁月里,家人陪伴的时间屈指可数,柳芮不得不独自直面生活的难题。从清洗衣物,到合理安排作息,再到应对如山的学业压力……

每一个生活的挑战,都得靠她自己去克服。

在这些磕磕绊绊的经历中,柳芮早早便养成了独立的性格,在生活的浪潮里独当一面。久而久之,她和柏婧之间,缺少了寻常母女间的亲昵劲儿,很少像其他母女那样,毫无保留地诉说心里话。

这种成长经历,既给柳芮带来了好处,也留下了隐忧。因为过早独立,她在面对生活困境时,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坚强与韧劲,无论遭遇多大的风浪,都能咬牙坚持。但与此同时,在内心深处,她变得敏感多疑,难以轻易对人敞开心扉,在人际交往中不自觉地竖起了一道屏障。

柳芮始终对右手初次受伤住院的经历刻骨铭心。

那天,是柏婧心急如焚地将她送往医院。彼时,柏婧刚从秋季拍卖会的繁忙事务中脱身,难得有了闲暇时间,便全身心地投入到照料女儿的事情当中。

受伤的柳芮疼得声嘶力竭,柏婧一整天都紧紧守在病床边,用温暖的话语安慰着女儿,她眼眸中流露出的心疼,柳芮看得真真切切。

从住院的那一刻起,柏婧便开启了全天候的守护。白天,她目光中满是关切,一遍又一遍询问柳芮身体有无不适,而后精心挑选营养均衡的饭菜,只为让女儿尽快恢复健康;夜晚,病房里灯光柔和,柏婧轻坐在床边,掌心有节奏地轻拍着柳芮,哼着轻柔的摇篮曲,陪伴女儿进入梦乡。

在柏婧日复一日的悉心陪伴下,柳芮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甘霖,终于真切体会到了一直渴望的母爱。

柳芮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呼风唤雨的母亲,照料起自己竟如此细致入微。一个温柔的眼神,一个贴心的举动,都饱含着无尽的柔情,与柳芮记忆中那个整日忙碌、时常缺席自己生活的母亲截然不同。

那段时间,柏婧宛如国内那些孩子即将奔赴高考战场的家长,满心满眼只有女儿,对女儿的担忧与关怀溢于言表。面对柳芮因伤痛和失恋变得喜怒无常,柏婧始终和颜悦色,别说严厉斥责,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事事都顺着女儿。

彼时,惨遭失恋打击又手部受伤的柳芮,内心极度敏感,仿佛惊弓之鸟,任何指责和批评都会让她情绪崩溃。

好在柏婧对女儿的心思了如指掌,给予了她无尽的包容与耐心。她用温暖的怀抱驱散柳芮内心的阴霾,用轻声的安慰抚平柳芮的伤痛。而在柏婧的精心呵护下,柳芮内心的伤口逐渐愈合,曾经母女俩因忙碌和误解产生的隔阂,也在这段亲密无间的相处时光中悄然消散。她们之间有了母女间应有的默契,关系愈发亲密,两颗心也逐渐靠近。

可尽管住院期间与母亲柏婧相处融洽,关系有了显著缓和,但柳芮在心底仍坚守着一条原则:该坚持的,必须坚持自我。

所以,面对母亲出席拍卖会的邀约,独居伦敦郊外别墅的柳芮,虽未直接回应,可她的沉默,已然是一种明确的拒绝。

黑暗中,手机屏幕闪烁不定,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是妈妈发来的:“右手打石膏的时候不许碰陶土——妈妈”。

看着这条信息,柳芮心中五味杂陈。长久以来,她早已适应了柏婧在生活里的缺位。

因此,当柏婧再次全身心投入工作时,柳芮内心平静,毫无波澜。在岁月的打磨下,独立自主早已成为她生活的底色,照顾好自己,对她而言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可即便如此,青春期残留的叛逆因子,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冒出头来。

一天夜里,柳芮把柏婧的再三叮嘱抛诸脑后,趁着夜色,偷偷溜进了工房。转盘飞速转动,残缺的陶胚在上面剧烈抖动,仿佛在对她的行为发出无声抗议。此刻的她,完全将医嘱置之不顾,满心只想沉浸在陶艺的世界里。

果然,不听劝往往要付出代价,就如同违背父母的告诫,总会面临后果。很快,意外就发生了,柳芮不得不再次回到医院。

晨光轻柔地洒进病房,百无聊赖的柳芮转动着手腕,突然发现石膏内侧有一行鎏金小字,在微光下若隐若现:“碎瓷用糯米胶粘会更牢固”。仅仅一眼,她便认出了那熟悉的笔锋,是柏婧。这行藏在医护人员难以察觉之处的小字,恰似柏婧一贯的爱,内敛而深沉,默默藏在生活的细微之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更多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柳芮后来才知道,在忙碌的拍卖工作之余,柏婧竟连续三个星期,不辞辛劳地驱车八十英里,只为能在工房外,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她专注摆弄陶土的模样。即便满心都是对女儿伤势的担忧,柏婧也从未真正上前阻拦,而是选择用这种默默守护的方式,尊重并支持着女儿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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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柳芮静静坐在爷爷那略显老旧的陶艺坊里,拉坯机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嗡鸣,混着金箔的陶土在转盘上旋出温润的弧光。她双手虚拢成茧,随着转盘节奏轻轻提拉,湿润的坯体便在掌心舒展成瓶身的雏形——

这是拉坯的初阶功课,却总让她想起童年时爷爷教她“顺着陶土的性子走”的模样。

待坯体晾至半干,表面泛起哑光的米白色,她才取出陶艺刀。刀尖触碰到坯体的瞬间,细腻的土屑簌簌落下,“崇源”二字便在刀锋游走间显形,笔画边缘还留着未及扫去的金箔碎屑,像撒了把碎星子。

这是她独有的小心思:在刻痕里嵌入微薄的金箔,待上釉烧制后,便会在瓶身留下若隐若现的金线,恰似母亲柏婧在拍卖行红毯上走过时,高跟鞋尖划过地面的鎏金轨迹。

转盘早已停了,唯有拉坯机的余震还在指尖轻颤。她摩挲着瓶体上尚未完全平整的棱线,忽然觉得这未竟的器物倒像极了自己——

在拉坯时任性地保留几处手工痕迹,又在刻字时故意让笔画偏了半分弧度,却在金箔嵌入的刹那,让所有不完美都成了独特的印记。正如母亲当年在她石膏上写下的那句“碎瓷用糯米胶粘会更牢固”,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爱,从来不是规训,而是让裂痕绽放光华的秘钥。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柏婧发来的消息:“囡囡,方便视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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