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蜕变
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林柳带着哭腔道：“男人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不是失恋，而是无能！尤其是被曾经最爱的女人指着鼻子说无能，那种万箭穿心般的痛苦，我这辈子都没尝过，今天，我尝到了，真他妈痛！”“我从来没想到，学校跟社会的差别竟然如此巨大，在学校时大家都是拿父母给的生活费，都是在食堂里排队吃饭，都是过着一样的日子，在学校里，我们的身份都是平等的，都是学生，谁也不差谁！可是，进了社会工作后怎么就天翻地覆了？”
“周妍，曾经说过无数次爱我的女人，当她和我都是学校的学生时，我们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在那段热恋的时光里，留下的全都是美好的回忆，像诗一样美。可自从她工作以后，我们的幸福也戛然而止了，她的努力忍耐，我的不断妥协，勉强维持着这份名存实亡的爱情，事实证明，这份勉强维持的爱情终究是脆弱的，跟泡沫一样脆弱，一触即碎……”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现实，她把自己的青春折算成利益，她用最划算的方式将自己的青春实现利益最大化，而我这个男朋友，明显已经成了她生命里最失败的一笔投资，或者说，根本不算投资，只是她在大学生活里无聊之余随便找的一个调剂品，用完就扔掉，没有一丝留恋……”
林柳越说越激动，脸孔涨得通红，神情愈见愤慨。
何岩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醒醒！你到底想跟孙浩说什么？直奔主题吧，别发感慨了，你没那文艺细胞，刚才那通感慨里用错了好几个形容词……”
林柳清醒过来，表情带着几许恳求地看着孙浩道：“耗子，帮哥们儿一把，行吗？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我已失无所失，周妍的绝情令我突然清醒了，我需要挣钱，我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我需要在若干年后再见到周妍时，能够昂首挺胸用高傲的眼神俯视她，我……要成功！”
孙浩愣了半晌，吃吃道：“所以你到底要干嘛？帮你没问题，你得说具体点儿。”
“我想进你爸的企业，任何企业都可以，我能从基层干起，只要每个月有收入，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把握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林柳咬着牙道。
孙浩轻松一笑：“嗨，我还当什么事儿呢，说得那么苦大仇深的，还铺垫了那么多，不就是个工作吗？明天我跟我爸集团下面的经理打个电话，直接把你安排进去，咳，让你一进去就当领导当主管不大现实，不过你在基层干两年的话，只要表现不太差，我想办法让你升职。”
林柳长舒了一口气，红着眼眶感激地道：“谢谢哥们儿，认识你真是我人生中的福报。”
孙浩笑叹道：“你们啊，跟何岩一个毛病，太矫情，太注重形式了，兄弟归兄弟，并不是说兄弟之间不能掺杂任何利益成分，兄弟朋友不仅仅是一起吃饭喝酒聊心事，更重要的是能够互相帮衬，互相搀扶，任何时候都能完全信任彼此，这才叫兄弟，林柳，你早该跟我开口了，其实王辰良也是，当初他要回乡下支教，我一直不大赞同，包括何岩的工作也是，我早跟你们说来我家的企业，可你们偏偏一副我家企业有毒的样子，我说了几次后自己也觉得没趣儿，以后就没提了。”
“兄弟，好好干，咱们眼看要毕业了，将来我也会进我爸的企业工作，以后咱俩既是同学又是同事，一定过得比何岩滋润，让他慢慢羡慕去吧。”
林柳高兴极了，忽然举起手大声道：“老板，来三个小二！今儿高兴，必须整点白的，不然对不起这气氛！”
啤酒换成了白酒，三人碰杯，孙浩和何岩浅啜了一口，林柳却一口干掉了一杯，烈酒入喉，整个胸腔瞬间火辣辣暖洋洋的，林柳龇牙咧嘴消化着二锅头的烈性口感，何岩静静地注视着他，不知为什么，此刻林柳的表情透着一股狰狞和疯狂。
一顿酒喝得酩酊大醉，林柳被孙浩和何岩一左一右搀扶着往宿舍走，两腿几乎悬空，神情却很兴奋，不时高兴得哈哈大笑，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
在他脸上似乎已看不到刚刚失恋的伤痛了，林柳一直很开心，喝醉了更开心。
回到宿舍，二人将林柳扔回床上，林柳呼呼大睡，何岩不经意瞥了他一眼，发现林柳的眼角有泪珠滑落。
孙浩和何岩今晚也喝了不少，但不算太醉，至少神智还是很清醒的。
林柳睡着了，何岩和孙浩却聊了起来。
“你真打算安排林柳去你家企业？”何岩淡淡地问道。
孙浩呵呵傻笑，七八分醉意的他看起来更傻了。
“当然，你以为我说醉话呢？明天起床就办。”
何岩神情有些复杂：“感觉林柳失恋后心态有点失衡了，不大对劲……”
孙浩瞥了床上的林柳一眼，叹道：“只能由他自己慢慢调适心态了，过几天也许就慢慢恢复了吧，哥们儿都这么惨了，总得帮帮他，不能见死不救。”
何岩苦笑道：“失恋，喝酒，受了刺激从此奋发图强，这么狗血的事我居然亲眼目睹，啧啧……”
顿了顿，何岩又道：“你打算安排林柳做什么工作？”
孙浩挠头：“我爸名下有好几个企业，另外还有一些公司占着股份，算是大股东，反正各行各业都有，明早等林柳起床了问问他，看他喜欢干什么吧。”
何岩想了想，道：“安排他当销售吧，他自己不是说了从基层干起吗？销售这个职业最能锻炼人的能力，而且除了底薪外通常还有业务提成，对极度渴望成功的林柳来说，这个职业或许对他是一种激励。”
孙浩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没错，明天安排他干销售去，顺便跟经理打个招呼，林柳的底薪单独开高一点，差的钱我私人掏腰包了。”
接着孙浩看着何岩道：“你也一样，听说你在那家古玩店做得不是很开心，要不要我顺手把你也安排进来？不麻烦，一个电话的事儿，再说咱们宿舍就数你最聪明最有能力，而且还有才华，你若是进了我家的企业，过不了多久就能出人头地，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何岩笑道：“我就算了，不想当你的下属，更不想侍候你这位大少爷，我若进了你家公司，咱俩的交情肯定变味儿了，放心吧，我的人生不一定富贵，但一定会过得很洒脱。”
孙浩叹道：“何岩啊，如果说你的人生没有成功，我估计最大的原因就是你太矫情，或许将来你进了社会能够改变一下性格，否则你很难获得成功，我说话直，觉得刺耳你就当我说的醉话，别往心里去。”
何岩笑道：“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能分辨出别人对我的批评是善意还是恶意。”
孙浩笑了笑，道：“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你是不知道在商场上，那些身家几亿几十亿的大老板，人前风风光光的，可是遇到比他更有钱更有实力的，照样腆着脸硬凑上去点头哈腰陪笑脸，这事儿我爸也干过，当时觉得心里挺不好受，后来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向实力低头，不丢人。因为实力不如你的，也在向你低头。”
扭头望向床上呼呼大睡的林柳，孙浩道：“他比你更能适应社会，也许，他将来比你更成功。林柳这人，呵呵，今晚好像刚开了窍似的，你仔细回忆一下今晚喝酒时他说的话，先是铺垫，然后示之以弱，说自己多可怜多悲惨，接着动之以情，拿兄弟感情烘托出气氛，感情和气氛铺到恰到好处时，最后才开口求我，这口才，这小城府，啧啧，天生干销售的料。”
何岩淡淡地笑：“这一点上，我不如他，差距很大。”
孙浩也笑：“我听出来了，你心里其实挺看不起他的，对吗？”
“没这个意思，每个人的活法儿不一样，我没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林柳有他自己的选择，只要他还认我这个兄弟，我永远不会看不起他。”
抬眼看着孙浩，何岩笑道：“你好像很欣赏他？”
孙浩沉吟了一下，道：“欣赏倒是谈不上，除非有一天他拿出了自己的实力，我才会欣赏他，不过就算他拿出了实力，在事业上获得了成功，我对他欣赏也仅止于事业上的欣赏……”
何岩听出了孙浩的言外之意，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孙浩小心地看了看床上打呼的林柳，凑到何岩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笑道：“打个恶俗的比喻吧，如果有一天你和林柳同时掉进水里，我会先救你，毫不犹豫的选择。”
何岩敛起了笑容。
刚刚喝酒时大家还在兄弟情深，现在孙浩说这话实在有点诛心，但何岩从孙浩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说这句话是认真的。
向现实低头的人，果然低了一头。
何岩不由庆幸自己有着骄傲的灵魂，尽管他也不清楚这份骄傲是少不更事的张狂，还是天生的所谓风骨。
…………
女生宿舍今晚也有点不平静。
回到宿舍后，周妍第一时间告诉纪静和李妙，她和林柳分手了。
李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一双懵懂茫然的双眸看着周妍，神情充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