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收获
跟老板聊天的过程不算太愉快。何岩今天出来的目的本来只是打听行情，并没有进货的打算，而这年头在北京开门店的小老板一个个精得跟猴儿似的，当何岩强行聊天聊到第十句的时候，老板就看出来他没有进货的打算了，而且就算进货估计也只是那种一两箱的小单，于是老板的脸色陡然变了，变得懒洋洋的爱搭不理，何岩耐心地继续聊了几句后，终于发觉自己可能不太受欢迎，于是识趣地告辞。
老板鼻孔哼了两声，算是诚恳的互道珍重，江湖就此别过，相见不如怀念。
离开门店，安琪仍跟在何岩身后一个劲儿的笑，笑得很夸张。
“你差不多够了啊。”何岩目光不善地道。
“人家忍不住嘛，真是太好笑了，这辈子我还没这么笑过。”
何岩左右环顾：“‘人家’是谁？”
“‘人家’就是我，本姑娘，女孩子专用代称，懂吗？”
何岩嫌弃地“啧”了一声。
“继续走，找另外一家门店，跟老板再聊聊。”
安琪好奇道：“所以，你今天真的只是来打听行情，没打算进货？”
何岩叹道：“我问你，玩一个游戏之前，你首先要做什么？”
安琪眨眼：“首先凑人数呀，一个人玩游戏没意思，人多才好玩。”
何岩认真地道：“从你的答案可以看得出，咱俩有着很深的代沟，你的思维逻辑我完全无法理解。”
安琪不满道：“这跟代沟有什么关系？我只比你小两岁呢。”
何岩叹道：“你听好了，玩游戏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充分了解这个游戏的规则，如果你没有实力改变规则，那么就必须了解它，适应它，遵守它，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玩好这个游戏。”
安琪恍然：“所以你今天的目的就是来找老板们聊天的？你的目的是聊完一圈后整个行业的规则和利弊都了然于胸？”
“没错。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刚才我跟那个老板聊了十句，我就明白了一个规则，那就是认准包装，必须要到有门店的店铺里进货，因为市场上有很多黑心的商家给顾客批发那种劣质卫生巾，里面填塞的是黑心棉，用了对人体的害处很大，如果是有固定地址的门店，他们绝对不敢卖假货，卖了他就跑不掉，工商会把他的店查封，而市场外面那些向顾客兜售的贩子，就算给的价钱再便宜也千万不要买，买完后一定会上当，那时再想找他讨说法儿，人早就跑没影儿了。”
安琪崇拜状睁大了眼睛，眼里冒星星：“哇，这么快你就弄懂这个行业其中的一个规则了，你好好厉害喔……”
何岩淡定地道：“收到你的崇拜了，下次记得诚恳一点，表情别太作。”
接下来何岩和安琪又逛了好几家店，每次何岩总是不厌其烦的问东问西，问来问去又不买，每次老板们被问得脸色发青时，何岩见势不妙便告辞，然后去下一家。
午饭随便在市场外面买了两个盒饭，两人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似的坐在市场的石阶上扒饭，何岩安之若素，安琪也没觉得坐在石阶上吃饭有什么丢人的，反而吃得很开心，不时还从何岩的饭盒里抢菜吃。
吃完饭，何岩又去买了两瓶冰镇的北冰洋汽水，喝完擦了嘴，何岩细心地收起瓶子还回去，退了一块钱的瓶子押金，一丝不苟地将钱折好，收进口袋里。
不远处，安琪眼带笑意看着何岩，笑意慢慢敛去，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莫名伤感的神情。
“人生若只如初见”，不是吗？
饭后，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休息，何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不知在写着什么，安琪好奇地凑过去：“你在写什么？”
何岩头也不抬道：“我在回忆你今天对我人身攻击了几次，捶了我几次，都记下来，方便将来报仇。”
“哈哈……”安琪又笑：“刚吃完饭，你别逗我笑，大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小气？”
何岩哼哼：“量小非君子，但我不想当君子……”
安琪翻了个白眼儿，何岩在写什么其实她早就看见了，小本本上面写着今天逛市场的心得，一个上午跟那么多的批发店老板聊天，觉得有用的何岩都记了下来。
何岩忙着写心得经验，安琪则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时而看看来往如梭的人群，时而看看认真写字的何岩，目光越来越轻柔。
“喂，练摊儿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何岩咬着笔头，心不在焉地道：“做事情一定要认真，哪怕事情再小，也要认真，准备充足一点总是没坏处的。”
安琪笑道：“你追女孩子也这么认真吗？比如追纪静？”
“当然也认真，不过追女生这事，付出与回报不一定成正比，它有着太多的不可确定性了……还得继续努力啊。”何岩嗟叹。
安琪哼道：“死心眼儿……喂，你追她追了那么久都没结果，有没有想过放弃呢？”
“不放弃，这辈子非她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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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神色一黯，强笑道：“那你一定要加油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其实女生最了解女生了，以后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何岩摇头：“不必了，本来挺美好的一件事，旁人帮忙出主意搞得有点阴谋的味道了，不太好。”
“你……是完美主义者？还是处女座？”
何岩想了想，道：“在感情这件事上……没错，我是完美主义者，容不得半点沙子。不过我不是处女座，是摩羯座的。”
安琪眨眼，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摩羯座……固执，沉默，冷静，毒舌，思维缜密，野心大……”
说着安琪惊道：“哇！果然跟你很像，你确实是摩羯座的。”
何岩脸有点黑：“这是好话吗？”
“当然是好话，夸你呢！”
…………
回到学校时，何岩和安琪已筋疲力尽，逛了一整天，两人都受不了了，校门口互相有气无力地挥手道别，然后各自回宿舍躺着。
何岩佝偻着腰，像个迟暮的老人一步一挪，搭配着此时的夕阳西下，金黄色的残阳里，背影沧桑的他蹒跚而行，这幅画面尤令人心酸。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何岩二话不说往床上一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上下眼皮直打架。
林柳两条毛茸茸的腿搭在桌上，正在看书，见何岩这副行将就木的弥留模样，不由一愣：“你干嘛去了？怎么感觉好像有十几条大汉刚从你身上下来提起裤子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