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壮志未酬“这是怎么了?这么急着来见……
第92章壮志未酬“这是怎么了?这么急着来见……
营帐前,两绛红色衣着女子互相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环视一眼周遭的士兵,颇有一番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这里的人,不是大皇子的,便是原军中的,人多眼杂,她们不能直接沟通,却也都对之前的约定了然于心。
离京前,由于调兵屯营,同羽林军闹了些龃龉,那羽林军副统领仗着军功,不仅压她一头,竟然毫不客气地颐气指使说,此来平定南疆,要对大皇子唯命是从。
羽林军和禁军之间,虽说时有将领相互调遣,可毕竟职责各异,常常是泾渭分明,甚至偶有摩擦。
因此二位将军气得差点跳起来。若是她们有心拿错处,甚至可以参羽林军一本,说她们结交皇子,怀有不臣之心。
可再想想,还是作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储位之争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祭天一事后,虽说最终陛下做主,以监正的解释一锤定音,可有人想要歪曲神谕,蒙蔽圣听的意图,也是遮不住的。
三皇子在从前一直稳站上风,可自去年以来,大皇子便似乎隐隐有擡头之势,如今甚至让羽林军都毫不掩饰对她的青睐。
她们二人是辛辛苦苦靠军功打拼上来的,非世家权贵,亦无贵人点拨,因此在这场争斗中,没有自信能押中局势。见向来眼高于顶的羽林军如此,在激愤之前,她们首先想到的是,是否也给自己要留一条后路。
因此,二人到底是安生跟随邵岁颐一同来了边关。
只不过——
她们是真刀真枪打过来的人,此一战她们也知道非同小可,只能胜不能败,势必要在南疆为自己挣一个前程出来。就算打定主意忍让邵岁颐,可大皇子毕竟向来无能,她们也得随时做好表面逢迎的准备,以免邵岁颐拖了她们的后腿。
二人当时一对视,便是明了了各自一样的心思,打算一旦邵岁颐胡乱指挥,便拿出应对之策来。这些九曲回肠对于她们而言,不过是不言自明的道理,若非亲信,丝毫不会有人察觉出二人眼神的微变。
正待各自进帐,却听得一阵脚步,甲胄之声锵然作响。
余林二将转头看去,提剑大步前来那人正是她们方才寻思的主,大皇子邵岁颐。
这是哪一出?
二将只见邵岁颐横眉怒目,佩剑出鞘,寒光一线,不知此来是吉是凶,可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殿下何故如此惊怒?”“锵”的一声,邵岁颐擡手一挥,宝剑脱手而出,深深楔进角柱,嗡鸣声久久不绝。在场众人皆一惊。
一扫余林二人,邵岁颐华中难掩怒意。“李淳欺我太甚!我必定要上奏母皇,莫说什么平定贼寇,定要先好好肃清这军中的规矩!”
这一说可不打紧,不打贼寇,将士的军功从何而来?二将心道,果然是要胡闹,必定要把大皇子给稳住,千万不能因此事而闹到京中去,还未交战,便杀了自己威风。
好说歹说,二将将邵岁颐请进营帐,坐下顺气,方才从侍卫的口中得知大概。
二将既然通晓人情世故,一听这叙述,便明白了其中原由。这对邵岁颐而言确实是个难题。若是她自己找上门去说理,对方并没有明着同她作对,有的是理由搪塞,反而让她自己先气短了;若是让手下人去——她能用的手下人,不就是她们二人吗?可她们初来乍到,静观其变才是硬道理,若是想要捞点军功又不想被人坑,少不得得和这位李副将打好关系。
那么大殿下此次怒气冲冲前来的目的也就清楚了,无非是想要二人替自己出这个头,做她的刀。因此,二人毫无疑问地开始了拖延。
“殿下,未必便是李将军不遵从指示,”余靖率先劝道,“秦将军掌管全军,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或许是还没来得及告知李将军,或是……”
“虞侯或许因此事紧要,没有向手下人告知,此刻又因上司急召去了。军中千头万绪,殿下所想虽然重要,可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先听军中的安排,适应几天再做打算,也省得殿下劳心劳神。”
邵岁颐此来,并非冲动行事。二将的话乍一听似乎是有些道理,可细想,这一计划是秦将军首肯的,那么又何来搅扰之说呢?且刺探敌情是势在必行,她们一行人刚到边关,没有太多人见过她们,军士们日日风吹日晒,样貌气质同农人差别不大,可她惭愧地不事农桑,行走姿态都不相同,若是被什么人见到,再想伪装成平民就难了。
“二位将军都是从士卒打出来的吧,”邵岁颐沉沉望向二人,竟然让她们一怔,“想当初,二位将军一个从临州府、一个从济州府,平了山匪、水寇,出生入死,方做到现在的位置。”
“……末将们不敢居功,微末之时到如今,所想唯有报效大虞罢了。”
“正当如此,”邵岁颐言辞恳切,“二位将军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难不成如今挣下了功绩,有了身家,反倒瞻前顾后起来了?”
听邵岁颐提及为士卒时候的事情,二将都流露出一丝追忆神色,再听这话,胸中澎湃波澜便再难消退。
“……我今愿不顾以身犯险,可若军心不齐,各有所图,交战必败,还要如何平定贼寇?乌蛮二十万大军,下我大虞两城,难道如今还要为了些卑劣的心思,白白牺牲百姓和将士吗?”
林枫站在一旁,听得怒喝,心神震颤,回神后方才如梦初醒。她们醉心于名利多年,把追逐私利当成了理所当然,居然如此愧对于百姓,那也就是愧对曾经作为小卒站在阵列中的自己!
邵岁颐此言明着是要说那副将,却也怀着说给二人的心思,见二人神色异常,便知道说到了她们心里。大敌当前,调遣的将领是堪用的,不过是一直被奢侈的环境侵染,失去了志向。
沉寂片刻,林枫朝邵岁颐一拱手。“殿下鸿志,末将甘拜下风,愿为殿下效力!”
见状,余靖也忙不叠拱手行礼。
“既然到了战场,我便同二位将军没什么不一样,惟愿与全军共进退!”
邵岁颐不动声色,似是没有看到余靖的迟疑一般,起身将手扶起二人。
林枫又是一礼,转身出门去,余靖也随即跟上,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既然已经安置了下去,想必这个动员会开得还算成功,邵岁颐便也一改焦急神色。
理了理衣衫,邵岁颐信步走出营帐,去拔她那佩剑——没人敢动,也没人拔得出来,尚还陷在那柱中。
反手握住剑柄,邵岁颐一用力,将其拔起,剑锋光亮如常。
正待收回剑鞘,却又听得一阵急促奔跑声。
军中是禁止奔跑的,以免精神紧张的士兵们误以为敌人来袭,引起营啸。就算是她方才要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也只是加快了脚步。
可此刻有人奔跑,却没有人惊慌,更无人呵斥或阻拦,只因为这脚步虚浮,声音单薄,是一个素来没有经过锻炼的人发出来的。
邵岁颐擡眼看去,一旁有士兵被吸引了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邵岁颐眉头皱起,朝那个方向走去——
“殿下!殿下不可,莫要冲动,只待向秦将军告知,必定会为殿下摆平此事!”
来人急匆匆,险些扑倒,邵岁颐跨上前一步,稳稳握住对方手臂,擡着手肘把人扶稳。
“这是怎么了?这么急着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