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别下难

几十里外……

陈常念突然惊起，却发现其他人也是一脸严肃，他看到母亲，转懵懵为哭泣，胡素英赶紧把他们搂在怀里。“娘，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爹爹？我想爹爹了。”陈常念问道。“娘，我……我梦到爹爹了……娘，我也想爹爹了。”面对两个儿子的哭泣，胡素英一时不知所措，她也做梦了。“素英，你有没有……”当徐落红的声音传来，她心中最后一丝镇定被夺走了。“婶娘，你……”不安从开始就从来没有放下去过，如今更甚。陈常欢不知怎的，今夜也是睡得不踏实，三个孩子不知其中缘由，可这令她们二人如坠冰窟，不好的预感一旦上来了，就压不下去了。

不出他们所料，陈满就是那天夜里去的。等他们到军营时已是两天后了，陈满被徐鉴田用了些法子得以尸体不腐，望着与自己相伴了十余年的人，胡素英不敢靠近他，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如今却没有一丝气息。

比起胡素英暴风雨前的镇定，陈常怀和陈常念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六个多月来的思念加上失去父亲的苦楚，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徐鉴田欲图拉拉他们。“徐翁翁，你快让爹爹活！翁翁！”“常怀，常念，你们的爹爹已经走了，听话……”“怎么又走了？走了究竟是去哪里了？爹爹为什么要走？”徐鉴田不知怎么回答，只将他们揽在怀里，任由他们哭。“常怀常念，满哥，是……是去找教主了，他们……”“琦玉伯伯，你骗人！”陈常怀已经十三岁了，他自然不会信那些用善意编成的大网。“大大以前出去，都是为了找翁翁，可现在翁翁回来了！大大为什么还不回来？”“哥哥说的对，为什么阿公走了，大大走了，如今爹爹也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走了不回来？”

他们会渐渐明白，走了，就是再也见不到的意思。山间的清风，江上的明月，人间暮暮朝朝，都不会有他们了。

天上宿星点点，星河运转。

胡素英终于能鼓起勇气走到丈夫的尸体旁，从她们来到如今足有半天的时间了，期间她几度晕厥。

陈满身上的血和污物已经被徐鉴田和陈眉寒清理干净了，由于特殊手段，他的容貌也没有大变。胡素英的手落在陈满的脸上，掌心传来让人心寒的冰凉，眼前之人没有一点温度了。“陈满！你个骗子！说好的……算了，不怪你了，你回来好不好？”她的眼泪滴在陈满手背上，滚烫的泪水没有融化她心头的千山寒冰。“对了，我给你说，闺女前几日会叫爹爹了，你快起来……起来啊！"陈满一动不动，胡素英只好自顾自地说着。

"陈满......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一个人......""你要是敢这样丢下我一个人，我就带着孩子离开，再也不见你！""我不管，你必须醒来，你要不醒，我就带着我和三个孩子永远消失在你面前......"胡素英一边说着一边哭着，哭着哭着，她觉得累了，坐在地上，。"陈满！陈满！"胡素英不停地呼喊着，可是，陈满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一丁点反应。

后知后觉的痛最是折磨人。那夜她做的梦是陈满，她梦到爱人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他要走，叫她莫追。

莫追，莫念，许卿共白头，未能长相守。回首，回眸，月撒相思红豆，雪漫玉影雕楼。

请君看取东流水，方识人间别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