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帐中密谋 - 洛阳天水记 - 无木也乔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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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帐中密谋

王元姬腿脚功夫异常的好,双手被困住,出其不意地朝着司马昭的胸膛上踢了一脚,成功解开束缚。

被扰乱好梦又被一脚踹醒的司马昭紧皱着眉头瞪她,然而王元姬看不见他在瞪她,好声好气地说:“抱歉,你刚才吓到我了,我这是应激反应,才会如此……”

“那你说吧,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说不出一个正经的缘由,今夜你就别想走了。”司马昭盘腿坐在床榻上,审视的眼光盯着同样坐在榻上的王元姬。

尴尬的她往边上移了移位置,险些一屁股坐空摔下去,又是司马昭眼疾手快把她拉了回来。

“眼睛都不好使了,还乱跑什么?”

被司马昭责怪了一句,王元姬顿时委屈得眼红,隐忍着内心翻腾的悲凉,低着头道:“我眼睛是大火时被烟熏坏的,我不想留在这里,但无处可去,你能带我回家吗?”

这是她第一次低下头来求别人。

反正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求他帮忙一次也不丢人,就算丢人也不要紧,以后又无需继续相处。

“带你,回家?”他诧异地咀嚼着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怪陌生的。

“现在天水郡早已是蜀军的地盘,你能回去吗?”

司马昭一言让她无力再反驳,铺天盖地的空虚感将她层层裹挟,像缚在丝壳里,喘不上气,动弹不得。

自从天水覆灭之后,她的生活也随之陷入谷底,失去了光明,爷爷不知所踪,所爱之人被迫投敌,而今自己又沦落他乡,成了砧板上的肉。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这么些年过去,她都未曾与洛阳的父母家人通过音讯,她一直与爷爷相伴在天水,原以为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能过到天荒地老,可转瞬之间,都化作了烟烬。

她决不能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阿昭,你听我说两句话,如何?”王元姬一改方才嗫嚅的语气,忽然坚如磐石地说道。

“你闯进我的营帐,扰了我的好梦,凭什么?”司马昭表面上淡淡地说,表面上却被一声“阿昭”唤得找不着北。

王元姬忽然欺身而上,半压着他,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就凭我们都是大魏的人,你前来出使羌部,难不成是为了几罐羊奶,几匹骏马?”

这女子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司马昭暗自腹诽。上一秒还装作可怜地求他带她回家,现在就能压着他讲同舟共济,真不知道她的哪副面孔才是真实的。

他也不推拒,扫过她蹭了些尘土却难掩肤若凝脂的面颊,保持着这个姿势,饶有兴味地说:“你想说什么?”

王元姬沉思片刻,随后娓娓道来:“眼下诸葛亮的北伐军在西北势如破竹,想必这时候陛下已经派军增援,怕只怕羌人又和蜀军勾连在一起,我们既然身在羌部中,就不能坐以待毙。”

司马昭赞同地点点头,双手枕在头下,说:“我出使羌部,就是为了阻断蜀军与羌人的联络,天水的损失已经够惨重了,晚来一步,事情就麻烦了。”

“可是凭你一人之力也改变不了羌王的主意,而今唯一的好方法就是把他们的水搅浑,否则三军对垒,不堪设想。”

结盟是不可能的,那些羌人时不时就来边境骚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他们又勾结上蜀军,魏国吃大亏了。

司马昭垂着眼眸望着胸有成竹的王元姬,他虽心中早有定论,还是想听听她的见解,“你有什么破敌之计,说来听听。”

“不如用离间计,让他们陷入永无休止的内斗,就没有心思去管魏与蜀的纷争。”王元姬在祖父的教导下没少读过兵书,但用在实践上还是第一次,所以只提供了一个简单的方向。

心有灵犀,还真和他想一块去了。

司马昭轻笑一声,念道:“世人皆骂阴谋诡计,到头来却只有阴谋诡计最为管用,不过略施小计,就能击退千军万马,当年贾诩也是用计离间马超与韩遂,因此退敌御国。”

听了司马昭的话,王元姬腾地站起身,信誓旦旦地说:“羌族内部关系本就错综复杂,又适逢流落在外的桉月重返部族,势必与羌王心有不和,不如我们……”

未等王元姬把最后一句重要的话说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反应敏锐的司马昭倏地掀起床榻上的被子,把王元姬连头带脸给捂在被褥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阿约踏进了营帐内。

司马昭面无表情地望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问:“深夜造访,公子所为何事?”

被迫憋在褥子里的王元姬心头一紧,外面的阿约如果发现她躺在司马昭的榻上,会作何想法?就算告诉他两个人清清白白地在榻上密谋,什么都没做,他也不会相信。

看样子阿约很着急,一拳捶在手心里,忙道:“你可曾看见我从天水带回来那个女人了?转眼间人就不见了,我把她献给羌王示好,怎料那王妃听闻此事后暴怒不已,正派人四处捉拿她呢!”

陷在被窝里的王元姬顿时身体一僵,坏了,她竟不知羌王的夫人是个善妒的,可她用父母丧期未过之事推脱,确实也没和羌王发生实质性关系,奏了一曲琵琶而已,王妃竟会派人连夜追杀她……

细想来也是可以理解,如若有一天她的夫婿听了旁的年轻女子奏乐歌舞,她也会心有芥蒂的,这是人之常情,若非用情至深,也不会睚眦必报。

司马昭的手佯装轻松地覆盖在被面上,冷静地分析:“这女子是你主动献给羌王的,王妃若灭了她的口,只会令羌王对公子你心有亏欠,指不定能填补上许多隔阂,公子你该宽慰才是。”

什么话,难不成要让她撞枪口上去送死吗?王元姬听罢报复性地在司马昭大腿上不重不轻地掐了一把,疼得司马昭倒吸一口凉气,蹙紧眉头。

“郎君,你这是怎么了?”阿约看不明白地问。

“无妨,被虫子咬了一口罢了。”司马昭咬咬牙也就忍了这一会。

“我该怎么做?要不就按你说的,让王妃弄死那个女子,委屈她一时替我换来这么大的人情,倒也不算委屈。”阿约坐在马扎凳子上,有些苦恼,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真不是个东西啊。王元姬在心底咒骂道,一开始把她当作礼品给羌王献殷勤的人是他,如今东窗事发,想借她之死换羌王人情的也是他,这家伙真是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只怕此时已经杀红了眼。

她干脆一把掀开裹在身上的被褥,坐直身体,凝重地朝着黑暗中的阿约,道:“你倒不如杀了羌王吧,有他在一日,就要处处受制于人,况且你二人有血海深仇,为父母报仇不是天经地义?”

床上突然翻出来一个人,吓得阿约刚进嘴酒水都一口气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盯着王元姬那张忧愤的脸,又望了一眼旁边无奈扶额的司马昭,语无伦次地组织语言:“你怎么会在这,你们……”

王元姬来不及和他解释:“我其实不怕死,可我就算死在王妃手上,又能给你换来什么好处,不就是让羌王欠你一个人情吗?他还能真心觉得亏欠你不成?他若是有这么高的道德觉悟,他也就做不成羌王了!”

“这些年来,羌王带着一众羌兵在陇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害死多少黎民百姓?你若始终在这种人面前迎合讨好,谨小慎微,或许一辈子翻不了身,耗到白头也壮志难酬。”

司马昭很快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先别在这指指点点了,你寻个法子逃出去吧,一会王妃的人把你捉走,还不得扒掉你一层皮。”

阿约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两人窃窃私语,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元姬摸着床沿飞快地翻身下床,催促道:“别管了,得空再跟你解释!”

她可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栽在王妃手上,死不足惜啊!

临走时她还回头面向司马昭,视死如归地说:“我能活就尽量活下来,纵是死了也是天命,你不要忘记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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