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鸢尾花谜

“算了。”王元姬皱着眉头将账目接过，一手揉着太阳穴，说：“你让吴老四去查，他能查出什么名堂？这是我这几天重新测绘的地图，你看看。”

司马昭拿起这两张新旧的地图对比一下，突然笑起来，满眼欣喜地看着王元姬，说：

“我原来也猜到他们画的地图不准，但没想到居然差这么多。元，你画的实在太好了，有你在身边，我何愁解决不了他们？”

王元姬听见这些溢美之词，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这点绘图水平跟婉儿比起来还不算什么呢。唉，也不知道婉儿现在怎么样，我们好久没回洛阳城里了。”

自从李婉嫁给贾充后，她安心地做着内宅妇人，二人的联系变少了些，偶尔通几封书信，也都只是报喜不报忧。

她想，裴先生应该还在太学教舆图课，只是学堂里的两个女学生都不在了。

“我听大哥说，太初和惠姑的孩子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孩。等开春了，大哥和嫂子的孩子也出生了，我们回去看看吧，父亲还要给孩子办个酒席呢。”

王元姬一听说李惠姑的孩子出生了，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兴奋地睁大双眼，连环追问：“太初和惠姑孩子叫什么呀？”

“夏侯桢。”司马昭也露出柔和的笑容，说：“想不到太初现在都为人父了，印象里我还和他一起听你父亲讲课呢。”

王元姬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思索着那个女孩的模样，既有夏侯玄的光风霁月，还有李惠姑的温柔淡雅，刚出生的孩子温软可爱，她一定要去看看她。

他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下颚抵在她的脖颈间，另一只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贴在她耳边轻语道：“我们的女儿会不会也像你一样，乌发如云？”

她莞尔一笑。

…

青阳开动，满地的积雪渐渐消融，露出土地最真实的面孔，不知哪一天夜里突然吹起春风春雨，翌日一早醒来，瞬间换了天地，春燕双飞，绿意袭人。

经过夫妻二人两整个月的努力，加上李子的里应外合，总归做出一份相对完整和真实的数目册，户籍和土地皆登记在册。

有了这个册子，日后的管理就方便多了。

开垦荒地，挖蓄水池的事情也没落下。

平日里司马昭去田地里视察耕种情况，王元姬就戴着一顶手工编织的草帽，去那蓄水池边和新垦的地里勘察，她已经把这一带的地形摸得很熟了。

这片新田从前是林地，常年有枯枝落叶的滋润，所以土质还算不错，王元姬虽然不太懂种地，也像模像样地用指尖拈起来一把看看。

初春的风太大，一个不留神，草帽就被风吹跑了。王元姬追着这顶帽子跑了好几百米远，忽然停在一片蓝紫色的海洋前，震惊于眼前的景象。

她不认识这个花，在栅栏边捡回草帽之后顺手摘了一朵，塞进腰间的荷包里，接着回去忙着看蓄水池的修建情况。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闲下来，王元姬突然想起来这朵花，撂下筷子，把荷包里的蓝紫色小花掏出来，它此时已经因为脱离水分而干枯变形，不过因为摘的时间短，还能看出些模样。

她问司马昭：“这是什么花啊，我今天看见有一片花地，里面种满了这种蓝紫色的花，不过那里有个围栏围着，就没进去看看。”

司马昭拈起这朵花，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会，说：“这是鸢尾花，我听说那家庄子的主人很喜欢这种花，就在后院里种了满园，有专门看护打理的人，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这庄主还真是神秘，到现在也没露过面。”

“你不知道这村子还有个别名。”

“什么？”

“鸢村。”

种这么些鸢尾花做什么，难不成庄主是个女人？

王元姬古怪地想，也没多问，刚夹起一道菜送进嘴边，就听司马昭说道：

“明天歇歇吧，咱们回洛阳休息几天，成日围着田间地头转，风吹日晒的。”

“也好。”王元姬伸了个懒腰，又喋喋不休地感慨：“为什么明明下令降低赋税，又开垦出大片的土地，那些农民还是不肯从庄子里出来？”

“吴老四欺压这些农民惯了，有的是手段把他们强行留下。”司马昭眼中的神色一沉。

缺少人力，就意味着再大面积的土地也得不到充分的开发，一年到头收成还是那样稀薄，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从庄子里放出来才行。

这就免不了和吴老四有些纷争，他在洛边村横行霸道多年都无人制止，定是背后有一座可靠的靠山，想来应该不会是他哪门子发达的亲戚，更大的可能是庄主在背后默默支持。

“阿昭！”她坚定地站起来，说：“收拾衣服，明日就回洛阳，我要去会会这庄主，到底是哪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