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高三

高三的每一天都是腥风血雨,上一届高考一结束后，胡子烧烤拎着个台历立在讲台上。从那天起，日历牌翻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季远初着实很有先见之明,提前跳出了这座围城。这个学期又恢复了晚自习,听说是因为家长举报，连同假期都拦腰砍一半。历年来都是这样暗流涌动，等再多几个人熬不住，又会开新的政策来补给下一届，以此周而复始地更迭。

自上个赛季到现在,沈勘的战绩可查，不出意外倒一是十拿九稳，偶尔沾点狗屎运也能考个倒三倒四什么的,于是乎每一次出赛季总结都像是赌徒开盘一样，很磨人心态。

现实终究不是高燃漫画，没有谁能一觉醒来突然顿悟，再一路开挂似地考上状元打脸所有人。沈勘从水禾杀出重围的那腔热血，到此已经快耗尽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撑过高三,季远初走之前说过，待不下去了就来英国，连孟芝华也是这样劝他的，以他们家的家境犯不着在国内死磕。

出国啊......那就变成异国恋了......

出息了,想到出国他脑子里第一反应不是难吃到吐的白人饭,居然是异国恋？沈勘觉得自己应该是长出了恋爱脑，或者盛郁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给他下了蛊。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上午上完最后一节物理课,手机在兜里震得乱窜。能给沈勘打电话的就那么几个人，孟芝华知道他这会儿在上课，盛郁平时都给他发消息,实在要煲电话粥也会提前发个消息得到他的准许。

他没多想，手伸进口袋里挂断了来电。

几乎是无缝衔接，电话又在兜里窜了起来。

吃饭时间路上人挤人，沈勘没辙了，躲进了底楼的厕所接电话。

“——哥，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下？”沈募语气里带着讨好。

沈勘没空纠结她是怎么在孟芝华眼皮子底下把手机带去学校的，拧着眉说：“你怎么了？”

“——我......”沈募那儿估计也是偷摸躲起来打的电话，嘴跟被捂住了似地听不清在讲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过来，”沈勘扶额叹气，耐着性子说，“你在哪个班。”

“——初三4班，楼底下最里面那个就是。”沈募把手从嘴边儿放下，“你稍微快点儿行不，我这儿挺急的。”

“再催不来了，”沈勘的耐心耗尽，“回家找妈妈吧。”

沈募紧急撤回一条催促：“——别！我尽量拖一拖吧。”

初中部跟高中部不在同一个校区，中间隔了一条街。一中除了校内不成文的破规矩多，门卫放人倒是比水禾要爽快，又或许是远远就看到了沈勘校服上缺失的校徽，他大摇大摆地出校门时，保安连眼皮子都没掀。

听沈募电话里猴急那样，午饭估计是来不及吃了，沈勘在就近的便利店买了个面包。

【闷骚阎罗】：在哪。

盛郁在食堂看了一圈也没寻到人影，端着饭盆坐下给他发消息。

跟这人聊天很费劲，盛郁不像沈募那样一个电话拒接就将迎来无数个电话轰炸，非得等沈勘有了回应才会接着发下一条。这就导致沈勘很难时刻注意到手机的动向，在结账时才看到了这条消息。

【烈焰妖姬】：别管，带球跑了。

【闷骚阎罗】：谁的。

【烈焰妖姬】：不是你的。

光标在输入框里闪了一会儿，沈勘停在聊天页面，饶有兴趣地等他回复。

盛郁很冷酷地发送了两个字：“打了。”

沈勘同样很冷酷地回复他两个字：“收到。”

随即附赠了一个敬礼的表情包，外加一张小图。

盛郁点开图一看，是一个瘪了气的篮球。

【烈焰妖姬】：摊牌了，是你的。

【闷骚阎罗】：[痛心][痛心][痛心]

想到紫微星明明面无表情还要配合他发夸张表情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沈勘没绷住盯着手机笑了半天。

初中部应该是重新翻修过了，跟他印象里不太一样，反倒在往高中部的风格上贴。

不太美好的记忆从海马体里拉出来，沈勘倒也没表现出有太大的抵触，他甚至有点惊讶自己的包容阈值已经到达这么高的水准。如果能从一中短暂地逃离，那么故地重游也不是什么难事。

按照沈募给的指示，沈勘很快找到了初三4班。教室里这会儿没什么人，估计都去吃饭了，他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很快看到了沈募，小姑娘似乎也看到了他，马上走了出来。

“说吧，”沈勘抱着臂靠在墙上说，“什么事？”

“打架。”沈募站在他旁边小声地说。

“打架？”沈勘眼皮突突地跳，匪夷所思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下学期就考高中了，不好好上课你打架......”

话一说出口，沈勘瞬间愣住了，也许他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他初中的时候可比沈募还要浑浑噩噩。

“这次是事出有因。”沈募不死心地反驳说。

“哪个人打架不说自己是有原因的，”沈勘冷笑说，“又不是精神病，谁没事大街上看人不顺眼给人抡一拳。”

精神病也不这样。

“跟你说不通，”沈募拉着他要往办公室走，“我先带你去找邬雪梅，你跟她谈。”

“谁？”

“邬雪梅啊，你认识？”

这个名字像是撕开了记忆的封条，如果说仅仅踏进校门还不足以到达阈值，邬雪梅直接把这个阈值下调了一个度。

“——有些靠爹妈开后门开进来的，不想学别耽误别人行不行？拿这种默写本交上来恶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