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同性恋 - 室友跟我是对抗路 - 烤洋芋不吃豆花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67章同性恋

沈勘的情绪很不对劲,像一只暴走的困兽。

“沈勘!”盛郁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尝试让他面向自己,“冷静点。”

“我怎么不冷静了!”沈勘的眼睛很亮,胸口像是缺氧般急速地起伏着,脸涨得通红,指着他骂道,“老子开团你就跟,废什么话!”

季远初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像是为了印证沈勘说的那句“他是我男朋友”,他不敢置信地用一种看异类的眼神盯着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了这个事实,嘲讽说:“水禾还真是人才辈出啊,见到个兜里揣钱的恨不得把衣服都脱光了,女人睡男人,男人也睡男人......好,好得很......”

季远初所表现出的厌恶和鄙夷不屑尽数落在沈勘的眼睛里,把他心里沉溺已久的纠结、不安、恐惧......一股脑地拽了出来。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水禾了,稍有一点“不正常”就会被当成异类。就像在那个班里,成绩差就是不正常,季远初把他当同类,死死抓住他来表明自己是个正常人。而现在,又因为他是同性恋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一如自己当年对盛郁说的那样。

恶心!

这个词像是一颗毒瘤占据了大脑所有的空间,连同心跳一下比一下沉重地映射在眼前。

“是又怎么样!”沈勘用尽全部的力气摆脱那颗毒瘤,声嘶力竭地宣泄道,“老子就是同性恋,那他妈又怎么样!”

连同声音一起出来的,是他的眼泪。

明明是据理力争,却因为眼泪先流了出来,变得像是在胡搅蛮缠。

足够丢人现眼的,沈勘说完最后一句话什么也顾不上了,飞快地逃了出去。

乌云笼罩在屿城的上空,灰雾蒙蒙把整个市区都包裹住,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

“出来吃点东西。”孟芝华敲了敲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只能听见细微的抽泣声,她叹了口又说,“那等会儿我让阿姨送进来吧。”

一个小时前,沈勘红着眼眶回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衣服上还沾着血渍,一进门把孟芝华吓了一跳。问什么也不说,回了家就往楼上躺。

沈募坐上饭桌,看着一个人下楼的孟芝华问:“哥呢,他不吃吗?”

“嗯,”孟芝华疲惫地说,“你先吃吧,吃完回屋写作业。”

“别是失恋了吧。”沈募拿起筷子,随口说道。

这句话立马引起了孟芝华的警惕,她夹菜的动作一顿:“你知道你哥处对象的事?”

“我......”沈募一阵语塞,试图通过扒饭弥补嘴的空闲。

“算了算了,”孟芝华很头疼地摆摆手说,“吃饭吧。”

她虽是这么说,心里却一刻不停地琢磨着。在沈勘确诊那个病之后,孟芝华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想管,但又不敢管得太过,她像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地探索着那个度。

外头的雨势并没有减小,一道惊雷划破天际打断了孟芝华的思绪,原本似是被墨汁浸染的天色顷刻间亮如白昼,短暂的几秒过后又仅剩下雨声。

门口突然响起了门铃声,孟芝华疑惑地起身去开门,待看清来人后怔了一下:“盛郁?”

他浑身被雨水打湿,发丝上的水珠落在了玄关处的地毯上,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

“对不起,”盛郁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撩,面带愧色地说,“把地毯弄脏了。”

“嗐,这有什么的。”孟芝华这样说着,转过头看向沈募,“帮盛郁哥哥拿块干毛巾来。”

盛郁有些窘迫地接过沈募递来的毛巾,低声说了句“谢谢”,往楼上的方向看去:“沈勘在么?”

孟芝华点头说:“一回来话也不说,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你多劝劝他,让他多少吃点东西。”

得到她的准许,盛郁上了楼敲了敲沈勘的房间门。

“看来不是失恋。”沈募望向他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

孟芝华瞪了她一眼:“赶紧吃你的。”

此时的沈勘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把头埋在手臂围成的圈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他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孟芝华走之前说,一会儿让阿姨把饭菜送上来,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开门。

在看到门后的那张脸时,沈勘表情一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要说是觉得狼狈,盛郁现下这副落汤鸡的模样比他更狼狈。

尽管同样窘迫,沈勘仍然想逃,他下意识地握紧门把手要关门,却被盛郁伸手挡了一下,正是那只带伤的手。原本不是什么大伤口,来的路上都快愈合了,但因为这一夹,血珠又从破口处冒出来。

沈勘听见门后的人发出一声闷哼,连忙打开门,转身要去抽桌上的纸。见他又要走,盛郁一把将人拉到怀里,语气里带着哀怨:“说好的,不管怎么样不会躲着我。”

沈勘靠在他的肩上,衣服湿哒哒得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他想要推开他,但又不想看到盛郁那满手的血,只能无助地哭泣。

泪腺像是刚长出来一样,眼泪不停地滚落。

老实说,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后悔嫌弃水禾,后悔考那什么十个名额的狗屁借读生,后悔是同性恋......

或者再往前一点,如果没有得那个病,如果中考考得再好一点,即便没有上一中,去市里的任何一所高中、哪怕一直留在水禾都不会比现在这样还糟糕。

沮丧啊、懊恼啊......整个人像是陷入死循环里出不来了,沈勘甚至没有办法共情以前的自己,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费尽心思从水禾考出来,明明只是从一个悬崖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我不要做同性恋了。”沈勘的哭腔里带着很浓重的鼻音,说话声音发颤含糊不清,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做同性恋很痛苦,在这儿没有人会包容他,他们嘴上说着尊重开明,实际却在背后讽刺嘲笑着“异类”,甚至不惜为此创造出一条新的食物链,如同排名般一路往下。

人永远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平等尊重。

盛郁锁骨前的那片水渍久久无法干涸,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用那只干净的手轻拍着沈勘的后背哄道:“沈勘,你是正常的,躁郁症还有同性恋都不是错......”

然而越是这样说,沈勘哭得就越凶,他经过半个学期身体力行地证明,一中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一座把人困住的围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仅凭眼泪是没法解决问题的,他们那天在天台的事闹得很大,季远初带着脸上的血从楼顶下来时,把楼下巡值的老师吓得花容失色,立刻要去年级部调监控。

季远初没想把事情闹大,不过是在那天听司机无意中提起了秦于蔓去见了她儿子,他的本意是想敲打敲打那个乡巴佬,顺便触一触秦于蔓的霉头。但巡值老师不依不饶,不管季远初怎么否认,都笃定他是遭到了校园霸凌,拖也把人拖到了年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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