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第一百三十二章小泥……
第132章第一百三十二章小泥……
小泥巴说得轻巧,仿佛他们刚才的对话时平愈要发配糖果，她举手讨要。哪吒和平愈俱是一怔，没想到女孩会提出这种想法。
平愈皱眉,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献祭人魂之后，你的存在会与佩佩融为一体,自此消散在人间的。”
“况且”,她顿了顿,“若要使她健全,算上你也还差一只。”
哪吒思量片刻,倏然开口：“一体双魂。”
平愈看他。
少年盯住女孩，小泥巴笑得开心,露出尖尖的牙齿：“这位神仙哥哥说得没错,我既是遗腹子又是人妖混血，一人的神魂可剥成二人来用！”
遗腹子需要汲娘亲腹中精血塑形化躯，借助生养其母体之魂来诞生，因此人魂稳固,加之她又是妖物混血，体内也有妖魂，若她真愿意献祭自己，或许此事真能成立。许是没料到这孩子有如此胆魄,哪吒打量小泥巴。她与佩佩相依为命,这份甘愿为情谊献出性命的举动,叫哪吒对她也高看了几分。
平愈怕她是年纪小不懂生死，再问：“你确定吗？”
“确定。”小泥巴点头。
“那佩佩醒来时便看不见你了。没有你在身边,她会难过的。”
小泥巴望向草垛，不吭声了。她也不想死，可这个世道太难了,王田从军便靠不住，佩佩眼盲口哑也要叫人受辱。小泥巴曾想过将佩佩带到山里住，可她一个人妖混血在山林间也不受待见。她是吃人肉长大的，不会照顾人。山中猛禽、毒虫众多，小泥巴怕自己出去打猎的时候佩佩死掉了。
平愈以为她改变了想法，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小泥巴在这时，却忽然开口了：“都说死者为大对不对！”
猝不及防被问，平愈点头：“对……”
小泥巴再问：“那你有钱吗？”
“有的……吧？”
话落，平愈感到小泥巴的两眼开始放光。
搞什么？
她战术性后仰，怎么觉得被这孩子看成了待宰的肥羊呢。哪吒之前就提醒过她不要漏财，此时听平愈又忘了这事，只能无奈地长叹口气。
林东也喜欢这样。
果然是林家人啊……
小泥巴往前一步，对平愈伸出手：“那你给我点，我要带佩佩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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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平愈看着小泥巴沾满淤泥的手，满头问号：找我爆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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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哑女带着孩子不好生存。
关于将自己祭给佩佩这件事，小泥巴心意已决。至于平愈说佩佩醒来看不见她时会伤心，小泥巴也想了一个主意。
小泥巴，拽着平愈的衣服将她带进草垛里。
佩佩姑娘虽然眼与口有残缺，耳朵确是敏锐的。小泥巴爬上床将她扶起来道：“佩佩娘亲，一个好小姐说初来乍到，不知有哪好玩，要叫我给她引路。她喜欢热闹，便让我将家里的人都带来陪她一起。她人可好，咱们一块去成吗？”
佩佩张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好心人呢？这城镇又无甚美景，怎会有富小姐特地到此来游玩，可别被拍花子拐走了！她摇着头，不仅不答应还拽住女孩不让她去。可小泥巴枉顾她的意愿，双手捧住佩佩的脑袋逼她点头：“那咱们走吧！”
佩佩激烈的“啊啊”着，被女孩拖下床去。
哑女身形瘦弱，跌下床时像筷子摔在地上。平愈生怕她将自己摔碎了，忙地伸手去扶。靠的近了，她闻见佩佩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这味极浅，很清新，有些像花瓣碾成汁的草味。不同于小泥巴浑身泥污，佩佩的衣服虽破烂却干净，身上不见污垢，发里也没有虱子，她被小泥巴照顾得很好。
佩佩摸着少女细腻的手，登时头皮发麻。她一颤，收手要找小泥巴。平愈立刻低声道，“佩佩姑娘，我便是小泥巴说得那个小姐。我与夫君……”这个时代没有“男女朋友”之说，称为“情人”又不妥。百般纠结下，平愈择了这个称呼。她朝旁瞥去，恰好与惊愕的哪吒视线相接。男孩目光炙热，愕然褪下后脸上的狂喜之色掩盖不住。他有许多话要说，只是碍于旁人在场，只得全都咽了回去。长久地沉默让佩佩歪过脑袋，像是在问“人呢？”
平愈压下心底的羞耻继续道：“我与夫君新婚燕尔、云游四海，不论去到哪个镇子都要找人接引。我见这孩子机灵，便托了她银两让她带我们体验当地民情。”
又是“夫君”、又是“新婚燕尔”的，哪吒笑得厉害，其灿烂程度，让小泥巴对他的印象从凶狠可怖，变成了阴森变态。
哪吒的目光使她如芒在背，平愈哆嗦两下，又觉得有点好笑。明明他们日夜兼程粘在一起，怎么一个称呼还能让这人开心成这样。无论是农人，拍花子，还是红馆里的老鸨，他们的手上粗糙，遍布伤痕。佩佩方才摸着的手细如膏脂，也只有千金养出的小姐才能拥有。触觉与身体骗不了人，佩佩稍微放下了些戒心，点头同意。
平愈，将二人带回客栈中。
他们先去成衣店里买了佩佩与小泥巴能穿的衣物，再命小二将水一桶接着一桶的送进来。狐妖的孩子都漂亮，小泥巴为了自保便将自己往泥浆里滚。层层泥壳被水洗落，里面的女孩焕然一新。
就像平日里粗粮冷水果腹的人，在过年时吃到了肉。此后不论生活怎样凄苦，但是要想到挨到年底又能吃到那口肉，生活又能咬牙坚持下去。
她们之前一直贫苦，被人欺负，想要活着就要去偷鸡摸狗。小泥巴拜托平愈提供资金，帮她一起炖那口能让佩佩感到幸福的肉。
只要死之前度过了亲密的时光，那回忆起她的时候，佩佩便不会太伤心了吧！
小孩儿想法直率又残酷，平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与佩佩一起帮小泥巴擦拭脸颊，女孩那乱发被洗净之后，里头包着一对小小的狐貍耳朵。
小泥巴的狐耳抖了抖，问：“这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