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第一百三十一章你要杀谁
第131章第一百三十一章你要杀谁
小泥巴接连沉入了胖瘦两只影子,接着摘下了墙上最后那道适中的人影。当她扬起手臂时，动作忽然顿住。平愈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可以了吧。”
小泥巴甩开她手,将影子塞给平愈之后，依照前言朝外走去。
草垛的厚帘被放下,三人于门外相对而立。小泥巴扣着手上的淤泥,开门见山：“你们要杀我。”
平愈没料到她这样直白。
小泥巴那双狐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瞳孔如针尖。她将自己的死和他人的都说的那样轻易,对一切都表示得满不在乎。
妖童本身无甚修为,那点邪法也只购对凡人施展。对平愈和哪吒来说，要杀小泥巴,不过在擡手之间。因力量上差距悬殊,比起简单利落的完成除妖，平愈更想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
她问：“你杀作恶之人我不会干涉，但你为何牵扯无辜的摊主？买卖靠银钱完成本就是正道，他没有欺辱于你。”
“因为,来不及了。”
小泥巴指着她：“你们来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可我早就不做影蘸了。”
小泥巴面露困惑，像是不明白平愈为何要对她说出这句构不成威胁的话。她惊讶地打量着两人,六目相对之间，她道：“你那脸皮在不在手，同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人魂被补全了,佩佩娘亲的眼睛和嘴巴都可以恢复原样。”
“我爹死了，我便没打算复活那人”，小泥巴一字一句地解释：“我只想佩佩娘亲能好。”
当事人口中说出的动机，又与灰五爷透露的不一样了。小泥巴在草垛中掀起人魂沉入佩佩的影子时，平愈清楚地看到上面有一只眼睛浮现出来。难道小泥巴做这些事，只是为了让五弊三缺之人重归健全吗？在一旁观看的哪吒，闻言指尖轻点。混天绫转瞬而出，凌厉地缠住女孩瘦细的颈部。
他拉过平愈强调，“妖言不可信”。
哪吒接替了平愈的位置，混天绫将小泥巴勒得呼吸困难。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这孩子，“不说原委我便杀了你。你可以想一下若是自己现在死了，那盲女会沦落至何等境地。”
小泥巴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间，却把佩佩的命看得比谁都重要。仪式未完之际，她尚能去外偷窃打猎勉强维持生计。若她现在死了，无人照料的佩佩怕是要被这些混人啃得尸骨无存。她面色苍白，扯着颈上的红帛道：“我说、我说！”
混天绫松了少许，叫她能喘上气来。软肋被人拿住，小泥巴乖乖道：“我爹早就死了。”
既然为享乐，也为取悦妲己，纣王倾全国之力，打造了气势恢宏的摘星楼。被征召的奴隶数以百万计，从各地运来的良木被血、肉、泪水黏合，堆成了邀仙人来赏的高楼。
奢靡的高楼建成那日，妲己叫无数狐妖变作天上仙神来楼中歌舞。小泥巴的父亲，正是其中之一。他心中有烦闷之事，便要借酒消愁。可妖不胜酒力，晚宴行至过半他便与同伴一齐露出狐尾。等他们离开时，被比干携黄飞虎在洞中被烧了个干净。
小泥巴的生父，也死在那日。
他死后，没人能再左右小泥巴的行动。相比起素未谋面的农女，日夜与她相伴的佩佩更像她的娘亲。于是复活他人的邪法便在悄无声息中被更换，成了治愈残缺之人的道术。
为了让佩佩的残缺得到弥补，她借用了影蘸中的“采人阳补阴”之法。等他们对盲女施暴后，小泥巴便会择日尾随其后，将他们的影子剥下，喂给佩佩的人魂。现下只需再取二人之魂，便能将佩佩补全。小泥巴说的“来不及”，正是因为这个。
无论是影蘸还是采阳补魂，都是有违天理之行。世人对妖有偏见，对女人又要求严苛。小泥巴担心此事若被平愈与哪吒知晓，会遭到阻拦。为避免节外生枝，她才另外收下了面食摊主的影子。
现在，那枚不该拿的影子已经被她还给平愈了。小泥巴觉得自己没错，说完这些后她便低着脑袋，不去看平愈和哪吒。她脚尖点地，对二人道：“你们想杀我可以，但能不能等我把佩佩娘亲治好先再杀？”
灰五爷只知事端最先是因何而起，却不知事件进行至今，其动机已面目全非。这倒是解除了哪吒的困惑，他就知道不论是谁，都不会对自己从未见过面的血亲殚精竭虑至此。若小泥巴只用该死之人的魂做事，他们倒能放过对方。
不过，平愈仍有事要问：
“你做的这些，经过佩佩姑娘的同意了吗？或者说，王田知情么？”
“当然了！”小泥巴的语气变得轻快，“王田虽是伙夫，但到底从军多年。这些农户自以为能粉饰太平，可那些粗浅敷衍的遮盖怎能瞒过他的眼睛？他只是出于一份责任照料佩佩娘亲，若此法能让佩佩娘亲不再眼盲口哑，他没有不情愿的道理。”
“至于佩佩娘亲……”她说，“男人于她而言是药，只要能治好身上的残缺，要她如何她都愿意。”
那些人是恶人，不是善人。
欺辱哑女、对小儿施暴，他们死不足惜。
但哪吒说的对，妖口中说出的话不可相信。他们自不会只听小泥巴的一面之言，平愈附身，凑近她道：“我还可待在这边两日。在不可滥杀无辜的前提下，我给你两日时间用来完成此法。若是逾期，佩佩变由我们来接手。”
“两、两日……？”
小泥巴念着这个日期，顿觉不好了。她嘟囔着：“这日子太短了，我上哪儿找两个该杀之人的人魂？…………等等！”话音刚落，她眼睛骨碌转动，想到了什么。小泥巴掰着手指，很快擡起头对平愈郑重其事：“好！”
这孩子方才还在困扰，怎么现在又答得这样爽快了？平愈狐疑地审视她，再三警示：“我说过不可伤及无辜。你要取谁的魂魄？”
却见小泥巴将手高举，转而碰上了她自己的鼻尖道：“我！”
作者有话说：最近工作好忙，让我先欠一下加更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