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第一百二十九章为世人所不容

第129章第一百二十九章为世人所不容

要做吗？

平愈心底冒出这个念头。

哪吒伏在她身上,在这狭窄的空间中将逃路都阻断。他像只精力过于旺盛的大型犬，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平愈。

灼热的吻从额头，到颈窝还不知停歇,平愈若不叫停，哪吒怕是还有往下吻的趋势。车轱辘碾过石子,车身猛地一晃。平愈清醒过来,不能由自己这样沉沦。不知去山间道观的路途如何,在外面做这些也……也太荒唐了！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抗，哪吒停了动作,他顺着平愈的动作被掀倒。局势瞬间逆转,平愈反客为主地骑在了他的身上。

“哪吒。”

她捂着哪吒的嘴，气息微乱：“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平愈咬住指节,眼波流动。

她还未做答,于阒静中,车马戛然而止。

窗外，即是后山。

当他们携手落地,承载之物忽然有了变动。那厚而沉的帘幕成了垂挂而下的绿萝，车厢是吃空的冬瓜。脚尖点地的刹那，这东拼西凑的车厢便轰然垮塌。只剩枯木制的轱辘成了碎片,车夫与马所在的位置，也成了老鼠与蛇……

平愈望着这一切，颇为惊愕：“怎么回事？”

所以是老鼠骑蛇，还是蛇骑老鼠？

不对不对，无论哪个组合都很不对！

“被摆了一道”，哪吒语气平淡，舒展了一下筋骨。马车的确行至山林中，不过不见道观的影子。放眼望去，树林间到处是反季结满的累累硕果。树叶间窸窣作响，无数小豆般的眼睛从暗处好奇地窥看过来。哪吒将手腕一翻，火尖枪凭空亮出。

见少年凶器在手，他们便被吓得缩了回去。

围着他们的“生物？”数目众多，却没有分毫敌意。平愈环视一圈，终是定睛在一处。她伸手，轻轻按下了哪吒欲要擡起的火尖枪上，“哪吒，你看那里。”

哪吒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草木深处，浓郁的紫烟如被倾覆的流水般泄出。平愈抽动鼻尖，随即撤手压上腰间的刀柄，眉头紧蹙：好重的妖气？

寻常的小妖雾气稀薄，挥之即散。而眼前妖气如油垢，几乎笼罩了整座山林。它于半空凝聚为实，连地面都有它的投影。

平愈眯起眼睛，紧盯着那翻涌的紫雾中，渐渐浮现出几道模糊的身影。

老鼠们手中捧着各式的物件：有果盘、唢呐、皮鼓、香炉……

玲琅满目。

哪吒将平愈护在身后，两人谨慎又好奇。毕竟学艺至今，他们还没见过排场这样大的妖物呢。

老鼠们显出身影后，豆大的眼睛一眨、随即，所有鼠们都立正稍息起来。举着物什的九十度弯腰，拿着乐器的有皮鼓开始演奏。平愈心神一动，她在这阵轻快的旋律中，看到了紫雾里姗姗来迟的身影。那是四只头戴高帽的老鼠擡着架子，架上躺着一只肥硕无比的华服年迈老鼠。

老鼠手持烟斗，在草林中弥漫而出的妖气，就是从他汲了烟草的口中吐出的。

动物吸取日月之精华便能开智成妖，动物仙分为五大家：胡、黄、白、柳、灰。

妖越强，追随者越多。看这华服老鼠被诸多小辈拥簇，想来是此地灰家的祖宗。

这可不能得罪了……

平愈拽着哪吒，正要开口。却忽觉得背上一沉，对方竟是先她一步出手。平愈被压着施礼，昔日桀骜的少年在此时颇为知礼，毕恭毕敬：“晚辈哪吒，见过灰五爷。”

修真界虽以实力为尊，但名门正派极其注重礼数。人与妖，只要修行走正道就不分贵贱。平愈听过东北五大仙，其中灰五爷是灰家大长辈。见祖宗级别的人到了他们跟前，平愈也有点小紧张。

他们刚起身，端着果盘的小鼠便在眨眼间凑上前来。灰五爷带着笑意：“山野果子可甜，拿着吃吧。”

平愈和哪吒道了谢，各挑了一枚果子拿在手里。无论是老鼠车夫还是冬瓜车厢，这一切毫无疑问是灰五爷的手笔。镇民口中所谓的后山“道士”，想来便是他了。哪吒不知灰五爷将他与平愈找来是为何事，他不想耽搁，便开口：“灰五爷，晚辈此次前来，是为了……”

“那几人不是我杀的”灰五爷将手一扬，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是我手下的徒子徒孙杀的。”

两人面面相觑，心说灰五爷果然知道内情。他们按下翻涌的思绪，将腰背与颈首压得更低了。平愈道：“一日内接连三人为其所害，虽说其中有二人该死，可那面食的摊主罪不至死。此事关乎我等军纪，不能不管。晚辈愚钝，恳请灰五爷解惑。”

“那孩子是胡家的孩子，不过是遗腹子。我与她并不相熟，不过是见其可怜便予了些恩惠罢了。”

何为遗腹子？

便是娘亲死了，还能从她冰冷的尸身里破茧而出的孩子。

灰五爷嘬了口烟，缓缓吐出。紫烟在半空中推衍扩散，如画卷般铺开，演化出一座烟雾剧场。烟气缭绕，幻化成一人一狐的样貌。

“那孩子名“胡绿”，是胡家容不下的异胎。”

都说人妖殊途，可世间万物只要有心，便难敌情字所诱。农家女救了冬日受伤的狐貍，那狐貍便化作美男来报恩。两人相遇、相知、相恋，为世人所不容。

人与妖，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