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上）
第九章（上）
甘灵每周四晚上去健身会所一趟，不是为了练肌肉，仅仅是调剂下心情。在公司上班时她应孔钰邀请办过一张健身卡，但常常因为加班放孔钰的鸽子。现在不会了。吃过晚饭，天还没黑透，甘文康坐在阳台里看楼下孩子们嬉闹。甘灵给他泡了一壶茶，装在茶盘里端去阳台，放在甘文康轮椅旁的小圆桌上。“爸，我出去啦！”甘文康突然回过头来，“赶时间吗？”甘灵看了看手表，“不着急。有事要我做吗？”甘文康摇摇头，指指阳台里一张小板凳，“你陪我坐会儿。”甘灵明白了，父亲是想跟她讲点私房话。她把板凳挪到父亲对面，坐下等他说。“有人来给你做媒。是个小老板，做汽车零部件的，厂子规模不大，说是效益不错。我没回绝，想问问你的意思。媒人说对方也离过婚，有个孩子，人挺老实的。”甘文康讲完这段话，有点气喘吁吁的，然后盯着女儿，眼里也说不出是什么神情，有点紧张和提防。甘灵尽量显得轻松，开玩笑似的说：“老实人不太可能做生意吧？还做得不错。”甘文康也笑了笑，“这个事随你，你想见就见见，不想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终归得有个着落，一个人这么过，我走了也不放心。”甘灵听出父亲话里的担忧，没有一口回绝，缓缓点一点头，“行，我考虑一下。”“小灵，结婚这个事，是爸爸看走眼了，对不起你……”“爸——”“你再找的话，爸爸希望是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别的条件不重要，但要对你好。”或许是心情激动，甘文康喘得厉害，甘灵赶紧把茶递给他，“你喝口水。”甘文康接过茶杯，但眼睛还盯着女儿。甘灵不忍让父亲失望，点头说：“知道了，爸爸，我会上心的。”吴娟在厨房清洗锅碗瓢盆，甘灵探个脑袋进去，“娟姐，我走啦！要是回来晚了不用等我，你先睡好了。”“哎，好嘞！”甘灵走在小区的路上，想起父亲刚才眼神里的歉疚与期待，骤然感到一阵酸楚。父亲为自己牺牲了很多，然而父女俩却没有得到一个完满的结果，这就是父亲如今失意痛苦的源泉吧？对于…
甘灵每周四晚上去健身会所一趟，不是为了练肌肉，仅仅是调剂下心情。在公司上班时她应孔钰邀请办过一张健身卡，但常常因为加班放孔钰的鸽子。
现在不会了。
吃过晚饭，天还没黑透，甘文康坐在阳台里看楼下孩子们嬉闹。甘灵给他泡了一壶茶，装在茶盘里端去阳台，放在甘文康轮椅旁的小圆桌上。
“爸，我出去啦！”
甘文康突然回过头来，“赶时间吗？”
甘灵看了看手表，“不着急。有事要我做吗？”
甘文康摇摇头，指指阳台里一张小板凳，“你陪我坐会儿。”
甘灵明白了，父亲是想跟她讲点私房话。她把板凳挪到父亲对面，坐下等他说。
“有人来给你做媒。是个小老板，做汽车零部件的，厂子规模不大，说是效益不错。我没回绝，想问问你的意思。媒人说对方也离过婚，有个孩子，人挺老实的。”
甘文康讲完这段话，有点气喘吁吁的，然后盯着女儿，眼里也说不出是什么神情，有点紧张和提防。
甘灵尽量显得轻松，开玩笑似的说：“老实人不太可能做生意吧？还做得不错。”
甘文康也笑了笑，“这个事随你，你想见就见见，不想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终归得有个着落，一个人这么过，我走了也不放心。”
甘灵听出父亲话里的担忧，没有一口回绝，缓缓点一点头，“行，我考虑一下。”
“小灵，结婚这个事，是爸爸看走眼了，对不起你……”
“爸——”
“你再找的话，爸爸希望是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别的条件不重要，但要对你好。”
或许是心情激动，甘文康喘得厉害，甘灵赶紧把茶递给他，“你喝口水。”
甘文康接过茶杯，但眼睛还盯着女儿。
甘灵不忍让父亲失望，点头说：“知道了，爸爸，我会上心的。”
吴娟在厨房清洗锅碗瓢盆，甘灵探个脑袋进去，“娟姐，我走啦！要是回来晚了不用等我，你先睡好了。”
“哎，好嘞！”
甘灵走在小区的路上，想起父亲刚才眼神里的歉疚与期待，骤然感到一阵酸楚。父亲为自己牺牲了很多，然而父女俩却没有得到一个完满的结果，这就是父亲如今失意痛苦的源泉吧？
对于再婚，甘灵完全没信心，她觉得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过挺好的，舒心自在，没什么压力，可父亲不这么看，长辈们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不是几句解释就能劝得过来。
手机响了两声，是孔钰给她发微信，提醒她别迟到。她回复，已经在站台了。
去市区的公交车来了，甘灵抛开纠结，换上愉悦的心情出发。
孔钰来健身房要比甘灵勤快一些，一周两到三次，项目也比甘灵多，瑜伽、健美操、力量训练她都沾，甘灵暂时只练一项：跑步。简单好操作，也不用跟教练尬聊。跑完三十分钟，冲个淋浴洗掉一身汗，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就可以跑去旁观孔钰训练了。
孔钰正在私教琪琪的指导下做拉伸，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向后，做出极端扭曲的动作，看得甘灵都觉得两条腿隐隐作痛。
“再坚持一下！好！再来一次！verygood！”
等孔钰龇牙咧嘴完成所有动作后起身，好像被人揍过一顿似的，满脸萎靡。
“每次结束，我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来受这种罪？可是过个两三天，身体好像上瘾一样，骨头痒得不行，就想再来被折磨一趟。恨死这种矛盾心理了！”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坐在健身房对面的轻食餐厅里，一人一份金枪鱼蔬菜沙拉，一杯无糖饮料。餐厅的沙发柔软舒适，坐进去和埋进去没差别。旁边就是落地玻璃墙，能清楚看见对面健身房里的情形。
“我跟你说。”孔钰继续，“我要是没这么懒惰的话，说不定也会去开家健身房。”
甘灵笑，“你刚刚还说恨死这种折磨了。”
“我没说恨健身。我说的是恨矛盾心理嘛！”
“矛盾心理怎么来的？”
“我，嗨！行吧。我承认，我就是吃不了苦。可是开健身房是两回事嘛！你可以折磨别人啦！”
甘灵摇头，“无法理解。”
“所以你只选择跑步？”
“反正我的目的是为了出汗，跑步最简单不是吗？”
孔钰像啮齿类动物那样咀嚼着凉拌的各种生菜，脸色已恢复正常，再次变得兴致勃勃。
“你知道我刚开始怎么迷上健身的吗？”
“你看了个健身视频。”
“对！就是那个叫木木姐的up主，身材特别棒，最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也练出了几块腹肌。天哪！简直太好看了。完全改变了我的审美，我以前觉得肌肉只能长在男人身上，长女人身上会难看，结果完全不是这回事！”
“所以你也想要腹肌？”
“我也想要腹肌，没错！做个帅气的女人。”
“那就加油练。”
孔钰突然指着健身房示意甘灵看，“那是琪琪的老公！穿深蓝色运动服那个！”
甘灵近视，眯起眼睛搜索了好一会儿也不得要领，反正她也不感兴趣，看了几眼点点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