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 - 六月飞雪 - 不察轩辕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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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风起云涌

一阵天旋地转间,擡轿的三十六人纷纷晕倒,四面八方飞来无数持剑刺客冲轿辇而来,沈惊鹊“满脸惊慌”提剑率领八百兵士迎战。一阵兵荒马乱间,沈惊鹊故作不敌,倒在了御辇前。沈则欢倒在轿辇内,额头处流出大片血迹,昏迷不醒。

悠悠转醒间,入目是一片混沌。沈则欢暗觉不好,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想也没想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却感觉不到痛。恍惚间,一位粉发玄瞳的少女行至她面前,轻声唤她:“无欲。”

“是你?!”沈则欢猛然看向她,巴掌印渐渐浮现在她脸上。封尘已久的记忆被拨开,沈则欢抛去皇太后的面具,毫不掩饰自己心底的警惕与排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怎么喊她了,久到她都快忘了,她还有个道号,曰“无欲”。

“是我。”少女身着金线暗绣的蝉纹玄衣,披着齐胸粉发,怀中抱着一卷竹简。

“……你!”沈则欢刚想说哈,又是一阵光怪陆离,她只觉得浑身滚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倒在地上。

惊惧仰头,只见火舌飞舞中,人头鸟身、手持长枪的九天玄女像低眉慈悲地望着她。九天玄女像之下,跪着一位紫衣虔诚的妇人,洗耳恭听。粉发少女在她面前站定,缓缓展开竹简,嘴里流淌出的每一个字都令沈则欢心慌。

“昆仑山西王母神旨——

九天玄女玄牝氏,下界历劫,轮回百世。而今大道已成,回天——”

一字一句恍若天外之音,在沈则欢耳边回荡。昆仑山?西王母?九天玄女?玄牝氏?历劫?下界?轮回?大道?……这每一个词,倒像是街边哪个人影错落的茶楼里头说书人会编出来吸引客人故事,听听便一笑置之,谁都没当回事。

这是真的?!这是假的?!是梦境,还是现实?幼时那道轻柔的声音再一次浮现在耳畔:“神说我们母女缘浅,此生只能已师徒相称。”

她分不清,只觉得自己就要快被火舌湮灭,拼命挣扎着,气喘吁吁地惊醒。

“皇后,朕好想你。”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响起,她猛然侧头。窒息感仍未消失,她喘息着,察觉自己被绑在床上也不挣扎,擡眸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赫然是去世三年的先帝!!!

“不认得朕了?!”男人歪头,似笑非笑。

沈则欢平复着呼吸,浑身都被冷汗浸湿,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意料之中。”

“怎么?”男人亲昵地凑近,贴近她的额头:“生病了?难受了?还是生安安的时候落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沈则欢别开脸,往后一仰直接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松开。”

男人轻轻挑眉,从善如流地为她松绑。沈则欢擡手抚上他的脸颊,才惊觉掌心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双手缓缓下移,血肉摩擦着他的脖颈,对视间已然是一场刀光剑影。

——她早有预料并确定他还活着,但真正见面时也开不了口。

男人轻笑,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薄若蝉翼的丝绸上,取下她的护甲,又摸出了一盒药膏:“梦到什么了?”这活来得稀松平常,就好像假死三年的不是他,把她当活靶子扔在龙椅边上的不是他,亲手在皇太后仪仗内添加致人昏迷的香不是他。

“麝香伤身。”沈则欢翻过手避开他。

“朕记得,凤仪宫常点的香都是添加了大量的麝香。”男人撂下药盒,捏起她的下巴:“你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还说过,你最喜欢麝香的味道。”

沈则欢拍掉他的手,不满地蹙眉坐起身。男人上下打量着她,环顾着她的眉眼,又扫视她头上的珠钗翠环,视线落在她腹部围着的朝阳五凤腰带上,满目惊讶:“你……?!”

“嗯?”沈则欢歪头,眼底尽是挑衅:“怎么了?”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男人怔愣在原地,随后转身一拳砸向床柱,用背影控诉她。沈则欢也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你……!”男人转过身来,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又拿起另一盒药膏。

“轻些。”沈则欢温声提醒,眼睛却嘲弄地看向他为自己温柔抹药的手,掌心伤口带来的疼痛也没让她的语气颤抖分毫。

“咔哒”一声,他合上药盒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击打在她耳旁,她才转过头,望向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又恍惚与那洞房花烛夜时那抹身影重合。

“陛下总是喜欢背对着人。”她浅笑着晃了晃自己的双手:“陛下会包扎?”

“朕什么都会。”他耸了耸肩。

她愣住了,后知后觉自己在冷静布局下刻意忽视的一点——

史官笔下帝王传记中的一笔一划完整地记载着萧太宗的一生,不是他的一生。他一出生就被迫隐于黑暗,无人知晓他的过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的未来。

“你不惊讶,显得朕很傻。”他转身盘着腿坐在她身边:“阿策,叫朕阿策。”

“……阿策。”她轻轻地唤着他,擡手让垂下来的丝绸轻蹭他的眉眼,就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跟朕讲讲这三年的事吧。”他也躺了下来,靠着她。

“好啊,那……从哪里讲起好呢?”

“关于安安吧。”

“安安啊……”

日上中天,皇陵前百里迎接皇太后仪仗的丝竹声渐渐平息,刚刚还“倒地不起”的沈惊鹊策马来与宋勍勍碰头。四月份春夏初交,还夹杂着冷意的风穿过皇陵边为了祭祀方便修建的宫殿,吹得沈惊鹊脸上刀刮般难受。

宋勍勍上前接她下马,略有急切问道:“怎么样了?”

“如太后娘娘所料,不必担心。”沈惊鹊翻身下马,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姐做事一向游刃有余,宁儿已经转移,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们。”

“也好,也好。”宋勍勍也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沈惊鹊昂首阔步走进宫殿,叉着腰环视四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大殿正中间,供着高祖与元敬太皇太后的牌位,再后面是太宗萧霆和他一干兄弟姐妹。牌位之前是一张供桌,宫人们穿梭其间,正井然有序地摆着供品。

宋勍勍跟在她身后,递给她祭服。沈惊鹊接过颠了颠重量,果然正一品的比从一品的轻便。

沈惊鹊四下张望几眼,看向她问道:“林案首回去了?”

宋勍勍耸了耸肩,正一品文官官袍上绣着的仙鹤随着她飞舞,恍惚间是要挣脱束缚展翅高飞:“她去了穆家。”

“穆家?”沈惊鹊歪头,不自觉却步,含笑欣赏她。

宋勍勍摇了摇头,注意到她的眼神,展臂任由她打量的目光肆意:“她怎么会承认她是穆家女呢?穆家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惊鹊收回目光,抱着官袍又走近,扭头望向宫门外高悬的太阳:“穆家会极尽诱惑,认回她,吃掉她,又要她对他们感激涕零。”

宋勍勍也转头,天穹骄阳似火,金光万缕,燃不尽她眼中的熠熠光辉:“他们怎么会觉得,穆家族谱上轻描淡写的一笔,抵得过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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