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 - 六月飞雪 - 不察轩辕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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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风起云涌

承干宫内,萧晚安闷闷不乐地翻看奏折。索性撂下奏折,差点带灭的桌角处燃着的香。子夏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龙椅边,跪在地上就是请罪,给他小小的心灵吓了一大跳。

“哎哟,你走路出点声啊!”

“奴才罪该万死!”

萧晚安白了他一眼,坐起身问道:“母后传了什么口谕?”

子夏见他面无表情,也揣测不准他的想法,如实回道:“太后娘娘说,今日允许在宫内烧纸,但只允许在御花园空旷处,明日派专人打扫。”

“……?”萧晚安小小的脑瓜,大大的疑惑。

宫里头严禁烧纸,尤其是清明节、中元节这样特别的日子,违者直接赐自尽,他是知道的,这是历代帝王的心有灵犀。毕竟九五之尊,就算他们不信鬼神之说,随便哪个人来扯一句“事关国运”,他们也不得不信。

思来想去,他摆了摆手:“起来起来,有事没事别只知道请罪。”

“是,谢皇上隆恩。”

萧晚安低头看着奏折唉声叹气,随手抓起一张奏折,通篇看下来,无非就是“皇上天恩”、“吾皇圣明”、“天恩浩荡”……他小小的脑袋瓜,大大的无语,半晌才听子夏悄悄凑近,低声提醒:“皇上,丞相大人来了。”

他才恍然擡眼,连忙起身,冲过桌角处燃尽的香,扑房光磊怀里:“夫子——”

“哎呦——”房光磊抱起他,颠了颠:“安安这是怎么了?”

“朕不想看奏折!!!”萧晚安趴在他的肩头,委屈巴巴。虽然他尚且认得全奏折上的字,但理解不了那些大臣为什么上奏书偏偏要写得晦涩难懂,卖弄文采。

房光磊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道:“皇上……”

“他们写奏折为什么要写这么复杂啊?!”萧晚安扒拉着他,相当崩溃:“为难小孩——!!!”

“皇上!”房光磊把他按到龙椅上,收拾奏折:“这些折子都是与朝政无关的请安折子,于民生无利,于治国无益,皇上不必看。”

“那……别的折子呢?”萧晚安歪头,眼神不满:“朕怎么觉得朕没见过与朝政相关折子?!”

房光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像一个父亲一样:“皇上见过的,比如吏部上报官员的各地变动,大理寺递来的各地冤案,户部收到的各地税银……这些写在折子上虽只是黑纸白字,可背后多方利益牵扯,都是朝政。”

萧晚安眼神中的不满散去,疑惑取而代之:“那这些请安折子为什么不能有官员特别区分开呢?”

“天子威重,百官上奏到天子案前的奏折,岂能让他人染指呢?”

“那他们为什么要给朕上请安折子?无关朝政,无利于民,还无益于国……”萧晚安的小脑袋瓜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安安……请安折子是必须上御案的,逢年过节互相问候是君臣和睦。”房光磊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蹲下身与他平视:“但若是御案前堆着的只有请安折子,那就是官员有问题了。”

“啊?!”萧晚安惊讶,扭头看向那一堆请安折子。

天南地北送来的奏折堆积成三处,左边农桑,右边山河,中间祀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涯海角的农田水利、山河潮汐、祭祀祈福、军队兵器……桩桩件件,一点一滴都通过这短短几折来到天子案前。可如今主少国疑,不满沈则欢代理国政的官员在朝中比比皆是,更何况仅靠笔墨往来的地方官员呢?谁能确定这奏折上的每一笔一划都绝对真实?一横一竖都绝对公平?

他想也不想就再提御笔:“那些官员就裁了吧。”

“安安……”房光磊抽过御笔,认真地看着他:“皇上,无缘无故裁官,会使朝堂动荡。”

“天子威重,天子想裁去尸位素餐的官员,会有谁敢置喙?!”萧晚安不懂,小不点想不通。

房光磊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这件事情,还是皇上亲政时亲自处理最合适。”

“可是官员尸位素餐,苦得是一方百姓啊!”小家伙蹙起小眉头:“安安作为皇帝,庇佑百姓不是皇帝该做的吗?”

房光磊蹲下身,仰望这个皇帝:“可是安安想想啊,安安现在还是个小不点,这些官员牵扯着多方势力,把这些官员按在那里静候时机,总比突然裁官来得要好啊。”

小不点耷拉着脑袋,撅起嘴:“那……安安要快快长大!”

“好,安安快快长大——”

清明气氛总是沉重的,但白桐始华,清风怡人,正是春和景明之时。

祠堂地界庄重悲哀,但荣国公府的祠堂只有沈则锡一个人和满园白桐。他独自跪在沈家祠堂烧纸,心里思绪万千。

他仰头望向祠堂一块又一块牌位,他的父亲,他的叔伯,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他的……生前活生生的人,死后变成了一块牌位,一块墓碑,一捧黄土。

白桐自带的芬芳与沈家祠堂内飘出来的檀香交织,充斥着他的鼻尖。他不明白,那一捧黄土生前执着于香火后嗣,难道只是为了他们死后会有人给他们点香烧纸?他在这里点香烧纸,那一捧黄土能知道吗?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真会死而复生?!

沉思间,门外有小厮唤他:“二爷,门外有人求见,是前几天被下大理寺狱的郭大人、朴大人和王大人。”

“大人?”沈则锡一晃回神,春分那天被皇太后抄家下大理寺狱的人,清明节就趁着皇太后不在,大摇大摆地出来了,还来寻他?!

御史台呢?大理寺呢?刑部呢?京都城防卫呢?再不济还有卫皇司呢!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喊一句“罪人越狱,缉拿逃犯”。

他不悦打开门回道:“荣国公府的府兵是都死的吗?罪人越狱来荣国公府门前撒泼,还不快押到天子面前,请皇上做主?!”

“……二爷。”小厮有些为难。

昔年朴氏、郭氏、王氏常年被沈家压着,地位不如沈家。随着建立新朝,这三家仗着从龙之功水涨船高,跟沈家的关系不过粉饰太平。

“嗯?”沈则锡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厮心下一惊,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浓烈的不安。沈则锡待下人是人尽皆知的随和,但他是荣国公府唯一的主人,别府在荣国公府安插眼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不想管罢了。

他本能地转身想跑,还没迈开步子,就被捅了个对穿,血溅三尺。沈则锡松开剑柄,任由他眼睁睁地倒地,剑又深了一分,鲜血流了满地。擡头不期然对上院门外另一位小厮惊恐的眼睛,思量片刻,他招了招手,那小厮战战兢兢地来到他面前。

“……二爷……”小厮躬身行礼,没敢直起身,跟地上死不瞑目的小厮对上眼,吓得冷汗直流。

沈则锡摆了摆手,掏出帕子漫不经心的擦手:“去,套马来,那匹先皇赐的汗血宝马。”

小厮战战兢兢地走了,沈则锡望着他差点摔倒的脚步,暗自呢喃:“也不知道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娘娘,到长昌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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