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98章 - 名门宠婚:重生娇妻火辣辣 - 玉青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98章第98章

自那日离开山寨后,一行人的气氛便愈发地微妙起来。

兰乘渊变得比从前愈发地沉默寡言,整个人都像被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翳里,像一口枯井,深不见底,再也瞧不见半分光亮。

他不再试图靠近虞惊霜,甚至连目光的交汇都刻意避开,只是偶尔,当虞惊霜与小杏说笑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会从她的身后投射过来。

有时她回头,恰好能与兰乘渊对视,那人的眼神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压抑而痛苦的情绪,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巨石,沉甸甸的,激不起半点涟漪,却能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虞惊霜心中明镜似的,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可她懒得解释。

有些事,误会了便误会了吧。或许这样,对他,对自己,都更好一些。

如此又行了十数日,上燕那巍峨的城郭,终于遥遥在望。

……

虞府门前,虞修德早已等候多时,与他并肩而立的还有发妻王氏。

十年未见,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终究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曾经意气风发、名满京华的虞修德,如今两鬓已然染上了风霜,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蚊蝇。而素来端庄雍容的主母王氏,眼底也添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倦意,瞧上去老了不少。

当那辆并不算起眼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时,王氏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她虽非惊霜的生母,可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之事,她心中也有愧,总觉得是自己未能护好她。

驾车的是一个眉眼清秀的丫鬟,并不如虞父所想是个壮汉,他的眉毛不由得疑惑地皱了起来,然后,就在他困惑的眼神中,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了车帘。

那只手骨节分明,却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样纤细白嫩,紧接着,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便从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王氏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看上去比记忆中的模样要清减了不少,眉眼依旧是熟悉的,只是那份属于少女的娇憨与天真,早已被岁月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到近乎冷冽的气场。<

她的眼神很淡,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扫过周遭时,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的意味,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姿态,却让周遭那些前来迎接的仆妇家丁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虞修德的嘴唇翕动了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沙哑得厉害:“……般般?”

虞惊霜抬起眼看向他,也看向他身旁的主母,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又带着几分疏离的笑。

“父亲,母亲。”

她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这一声“母亲”叫的是主母王氏,王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上前一步,想要去拉虞惊霜的手,却又在半空中顿住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虞修德重重地叹了口气,哑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面风大,先进屋说话。”

虞惊霜并未拒绝,跟着他们走进了这座她阔别了十年的府邸。

府中的陈设大多还是老样子,只是瞧上去,似乎添了些许……生气。虞惊霜随意扫了几眼,庭院里多了几样小孩子才会喜欢的秋千和木马。正堂的桌案上,也摆着几本被翻得卷了角的蒙学读物。

还未等她落座,一个容貌清秀温婉、眉眼间带着几分怯意的女子,便领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从内堂里快步走了出来。

那女子见到虞惊霜,眼圈儿立刻红了,要哭不哭地站在原地,既激动、又不敢上前,纠结得只是冲着虞惊霜道:“……般般,你,你真的回来了。”

一见这妇人,饶是冷静稳重的虞惊霜,此时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上前两步紧紧地搀扶住了她,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喊道:“娘!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母女俩久别重逢,均激动不已,虞惊霜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说,然而就在此时,她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人轻轻拽动了一下——

她微微一愣,目光从自己那十年未见、依旧是貌美柔弱模样的生母脸上,落到了她身旁那个孩子身上。

小童约莫七八岁的光景,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倒是像极了虞修德。

“这是你弟弟,承泽。”主母王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尴尬,却还是温和地介绍道。

虞惊霜心中并无生出太多波澜,她离家十年,生母再添一个儿子来傍身,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主母仁善,父亲也算爱重,想来这些年,她们母子二人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差。

只是,她的心中莫名有一丝丝复杂,想起自己当年被卫瑎胁迫的缘由、想起这小童的年纪、想起两朝断交后不再往来的书信……原来,所谓的“思念”,所谓的“愧疚”,终究还是抵不过天伦之乐,更抵不过一个能承欢膝下、传宗接代的儿子。

正思忖间,刚被介绍完的虞承泽,才不管出现在家里的“陌生”女子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顾着脚步不停、绕来绕去想从大人们的包围中跑出去,他跑得急,个头又小,许是被不知谁绊了一下t,惊呼一声,便朝着虞惊霜的方向摔了过来。

虞惊霜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去扶。

可她还未动,两道身影便比她更快地冲了过去。

她的生母和主母王氏,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左一右地扑了过去,口中皆是惊慌失措的呼喊:“小心!”“我的儿!”

两人一左一右,将那孩子护在了中间,像两只护崽的母鸡,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也恰好,将将要伸出手的虞惊霜,隔绝在外。

虞惊霜伸到一半的手,就那样顿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眼前这幅母慈子孝、阖家紧张的画面,看着自己那两位“母亲”脸上如出一辙的、对那小儿子的关切与紧张,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缓缓将手收了回来,拢进了袖中。

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比窗外透进来的午后日光,还要稀薄几分。

……

夜深了,虞惊霜独坐在窗前,小杏正在为她收拾着行囊。

“姐姐,”小杏一边将被褥铺好,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瞧着,老爷和夫人待您虽是愧疚,却也……客气得很,倒像是对待一位许久未见的客人似得……”

虞惊霜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淡淡地道:“人生一场,修的本就是两不相欠。”

她转过头看向小杏,眼中是早已洞悉一切的平静。

“当年我未出阁时,他们待我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让我过了十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后来,我远走大梁,也算是自己的选择……这些年独自在大梁,也算得上是祸福相依,有委屈也怨不得别人。”

“如今,他们有了新的儿子,有了新的生活,我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早已远嫁的、偶尔才会想起的女儿罢了。如此,挺好。”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我们之间互不相欠。这便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小杏听得似懂非懂,却也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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