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96章 - 名门宠婚:重生娇妻火辣辣 - 玉青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96章第96章

自京畿出发,虞惊霜一行人晓行夜宿,往上燕的方向行了已有三日。

官道算不上平坦,马蹄扬起的尘土混杂着草木的气息,在燥热的空气中浮沉,小杏大约是头一回经历这般长途跋涉,起初的新鲜劲儿过去后,便有些恹恹的,虞惊霜顾念她前不久才才从蛊毒中恢复过来,不顾她的劝阻,硬是给小杏弄来一驾小马车,自己在前头驾车,让小杏在内歇着。

两人优哉游哉、晃晃悠悠,而潜鱼,或者说,兰乘渊,则始终沉默地坠在两人不远处。

他像一道影子,一道稀薄到几乎要被正午的烈日晒化了的影子,或许是心里隐约知晓身份已经败露,他也不躲着虞惊霜,更不主动上前,虞惊霜也当身后跟着的只是个普通侍卫,两人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认。

不得不说,兰乘渊给自己起的化名很贴切他的行为:潜在水底、默默无声的鱼——

他从不多言,也从不主动靠近,只是在宿营时默默地将所有粗活累活都揽了过去,生火,喂马,守夜,像一个最尽职、也最没有存在感的侍卫。

虞惊霜看在眼里,却只当不见。

她心中烦得很。

那是一种理不清、剪还乱的烦躁。一想到兰乘渊便是小狗,她心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乱麻,沉甸甸的,堵得慌。

她不想再与兰乘渊这个人有任何牵扯,可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的,却又是小狗在雪地里为她呵暖冻僵的双手时,那双清澈而专注的棕金色眼眸。

这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偏偏是同一个人的影子,在她脑海里反复拉扯,让她不得安宁。

是以,这几日,她索性便将他当做了空气,不看,不问,不想,似乎只要这样,那份烦躁便能自行消散。

这日午后,日头正毒,马儿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往前走了,两人便在官道旁一处简陋的茶棚歇脚,茶棚是几根木头并几张茅草搭成的,四面漏风,桌椅也都是些歪歪扭扭的次等货色,茶水更是寡淡得能照出人影。

小杏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水便恹恹地伏在桌上,虞惊霜为她打湿了帕子,敷在额上解暑,自己则坐在一旁小口地喝着茶,目光落在远处被晒得有些扭曲的官道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乘渊将两匹马都喂好了水和草料,又检查了一遍马蹄,才走到茶棚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并未要茶,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般,呆呆地望着远方。

虞惊霜的眼风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隔得很远,可她仍然看到兰乘渊肩头的位置,似乎渗出了一点暗红的血迹。

她默默地想:那个地方……好像是卫瑎莫名发疯、掳走小杏那天,兰乘渊帮她挡剑留下的伤。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嘴里的茶就怎么品怎么涩起来了。

默了半晌,她默不作声地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朝着兰乘渊的方向走了过去。

……

一小片阴影自上而下覆盖,兰乘渊愣了一瞬才陡然从自己的神思中反应过来,他猛地抬头,看清是虞惊霜面孔的一刹那,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

虞惊霜并未在他对面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站着,伸出手,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药呢?”

兰乘渊脸上惊喜的表情还没消散,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见到又是这张假面,虞惊霜心里涌起了一股烦躁。

想起这人为了掩盖身份,把自己本来英俊貌美的脸藏起来,天天顶着这一张路人脸假扮什么忠心耿耿小侍卫,还故作神秘地戴着个斗笠,害得她没事儿就猜“潜鱼到底长什么样”……简直蠢死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己还是想到了潜鱼,虞惊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她不能再多看一眼这张平凡的路人脸,于是别过了脸。

可兰乘渊根本不知道虞惊霜盯着他看时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惊霜瞧见他以后就不耐烦……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惹她厌恶了?

一时间他又惶恐又茫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而他不动,虞惊霜只能再将脸转回来,对着兰乘渊那张平平无奇的假面,她的耐性似乎用尽了些,声调微冷:“金疮药。你若想死在半道上,我倒也无所谓,只是别给我添麻烦。”

兰乘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双手递了过去。

虞惊霜接过药瓶,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淡淡地道:“转过去。”

“……啊?什、什么?”

他又呆住了。像个呆头鹅刚成精,一时半会儿还理解不了人的话,眨着眼睛,半张着嘴,依旧怔怔地看着她。

“……”

“把衣裳脱了。”

虞惊霜觉得自己的耐性长进了不少,再与兰乘渊这样相处下去,或许成为温柔娴静、耐心亲切的大家闺秀指日可待了。<

她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去,兰乘渊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他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杏,才意识到虞惊霜并无他意,只是单纯地要为他上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依言,默默地转过身,解开了衣衫的系带,将那件外衫褪至腰间。

背对着虞惊霜,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肌肉的线条因紧张而微微绷紧,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交错,有新有旧,虞惊霜终于看清了那日在地牢里没有摸清楚的旧伤——

那道被匈蓝人的斧头砍出的伤口极长,似乎要将人从中间劈成两半,即使有奇异的蛊虫帮忙修复肌体,然而这道可怖的疤痕仍然扭曲、隆起着,狰狞万分。

触目惊心。

虞惊霜此刻又一次在心间丈量了这个词的分量。

当年,若非“小狗”为她挡下了那一斧,即使斧上没有剧毒,恐怕她也活不下来,更何况后来种种呢?

她默默将眼神移开,去寻找前些日子的新伤口,那道剑伤就在兰乘渊的左肩胛骨下方,虽然已经用了药,但因这几日的奔波,伤口边缘有些泛白,显然是又裂开了。

而让虞惊霜更关注的,却并非那道剑伤本身。

她看见,在兰乘渊伤口下方寸许的位置,有一片新的、已经结了痂的指甲印,那印子很深,几乎要掐进肉里去,分明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虞惊霜困惑地皱起了眉,想了想,她比划着手去对那片奇怪的指甲印,左转右转几个来回后,才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对上了,她沉思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下来。

这种指甲印子,必须得是人环抱着自己,手上使劲发力、拼命去抠弄才会形成的,看这痕迹,兰乘渊是下了死手去虐待自己,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在干什么?自残吗?!

那股莫名的烦躁混合着无名火,又一次涌了上来。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