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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俱是君恩

第71章俱是君恩

步出宫门那沉重的朱红大门,喧嚣的市井声浪扑面而来。

阳光刺眼,萧以安擡手遮了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御书房冰冷空气的寒意。他侧头看向身旁的谢珏,下颌处那圈雪白绷带在日光下分外醒目。

“先去玄镜司?”萧以安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谢珏微微摇头,下颌的动作牵动伤口,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不急。旨意明发尚需时日,衙门里自有章程。先回母亲那里。”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殿下也该回去看看沈姨和孩子们了。”

萧以安心头一顿。是啊,还有家。他用力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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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被车轮碾过,发出熟悉的辘辘声。巷子尽头,一扇不起眼的黑漆院门虚掩着,门口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洒下大片清凉的绿荫。

车刚停稳,院门便被猛地从里面拉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炮弹般冲了出来,带着清脆的欢呼:“哥!王爷哥哥!”

是谢瑜。小丫头穿着半旧的鹅黄衫子,梳着双丫髻,跑得脸蛋红扑扑的。她先是扑向谢珏,小手刚碰到他的衣角,就看到了他下颌的绷带,小嘴一瘪,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光:“哥……你疼不疼呀?”

谢珏冷峻的眉眼在看到妹妹的瞬间便柔和下来,他蹲下身,用没受伤的那边脸轻轻蹭了蹭谢瑜的额发:“不疼了。瑜儿乖。”

谢瑜抽抽鼻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指,轻轻碰了碰绷带边缘,又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她转而扑向旁边的萧以安,紧紧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声音带着哭腔:“王爷哥哥,我听说你们在江南遇到坏人了!哥哥都受伤了!坏人抓到了吗?”

萧以安弯腰将她抱起来,掂了掂,笑道:“抓到了,都被你大哥打跑了!我们瑜儿又长高了!”他抱着谢瑜往里走,目光下意识地在院子里搜寻。

门廊的阴影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立在那里。是萧昀。他穿着干净的靛蓝色小袄,瘦瘦小小的,比同龄孩子显得更文弱些,小脸有些苍白,眼神却清澈明亮。

看到萧以安和谢珏进来,他往前挪了一小步,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昀儿。”萧以安放下谢瑜,几步走到萧昀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沈姨的话?”

萧昀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嘴抿得紧紧的,然后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试探地抓住了萧以安的一根手指。

冰凉的小手传递着无声的思念和安心。萧以安反手将他冰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暖意传递过去。

“回来了?”温和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沈棠系着半旧的围裙,手里还沾着些面粉,站在正屋门口。

看到儿子下颌的绷带,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心疼,但很快被温和的笑意取代,目光在萧以安和谢珏身上流转了一圈,“都瘦了。快进来,锅里炖着羊肉,正好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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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就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一大盆热气腾腾、奶白浓香的羊肉汤,撒着碧绿的葱花和香菜;几碟清爽的时蔬小炒;一摞刚出锅的烙饼;还有一小坛沈棠自己酿的、带着清冽果香的梅子酒。

谢瑜坐在小板凳上,晃着小腿,正努力对付一块带筋的羊肉,吃得小嘴油亮。萧昀挨着萧以安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只是时不时会偷偷擡眼,飞快地看一下谢珏下颌的绷带,又迅速低下头。

沈棠给谢珏盛了满满一碗汤,又夹了一大块炖得软烂的羊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伤在脸上,更要吃些温补的。”

她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叮嘱孩子添衣,目光却细细扫过那圈绷带,“太医怎么说?毒清干净了?”

“清干净了,母亲放心。”谢珏接过碗,声音温和,“只是皮肉伤,过些日子便好。”

沈棠点点头,又给萧以安夹了一筷子青菜:“江南的事,我在市井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张侍郎……倒台了?”她的语气带着询问,却并无太多意外。

“嗯。”萧以安咽下口中的饼,言简意赅,“罪证确凿,舅舅已经下旨锁拿,三司会审。”

他顿了顿,看着沈棠,“启慧绣馆,舅舅也下旨纳入了官办织造善堂,苏绾做了监事。以后……算是有了正经名分和依靠。”

沈棠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感慨,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好……好。苏家那孩子,总算是熬出头了。你沈姨……当年在江南,见过她母亲一面,是个极要强的女子。”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又给萧以安添了勺汤,“喝汤。”

谢瑜听得似懂非懂,眨巴着大眼睛问:“王爷哥哥,启慧绣馆是什么地方呀?好玩吗?”

萧以安笑着摸摸她的头:“是好地方。那里有很多姐姐,像苏姐姐那样,会绣好看的花,还会自己算账,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哇!那她们好厉害!”谢瑜小脸上满是崇拜,“比我哥哥书房里那些只会念书的木头人厉害多了!”她口中的“木头人”显然指的是那些刻板的官员画像。

谢珏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唇角却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一顿饭在轻松温馨的氛围中吃完。

沈棠收拾碗筷,萧以安带着谢瑜和萧昀在院子里消食。

谢瑜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鸟,缠着萧以安讲江南的趣事。萧昀则安静地跟在萧以安身边,小手一直轻轻抓着他的衣角,听着谢瑜的笑闹声,小脸上也露出浅浅的、安心的笑容。

谢珏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

霞光褪尽,暮色渐深,院子里挂起了灯笼,昏黄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嬉闹的孩子和含笑注视他们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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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收拾完厨房,端着一盆温水和干净的布巾走到谢珏身边。“阿珏,坐下。”她声音很轻,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谢珏顺从地在廊下的矮凳上坐下。

沈棠解开他下颌略显松散的绷带,就着灯笼的光,仔细查看伤口。翻卷的皮肉边缘红肿未消,但乌青之色确实淡去许多。

她拧了温热的布巾,动作轻柔,一点点擦拭伤口周围。那专注而小心的神情,与多年前照顾生病的幼子时别无二致。

“疼就说。”沈棠低声道。

“不疼。”谢珏看着母亲鬓边的银丝,心中微涩。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母亲,当年在江南……您帮过苏家,赠过锦缎给静心庵。那位托付您照顾织户家眷的苏夫人……”

沈棠擦拭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遥远的事:“嗯,苏家老太太,是个心善又刚烈的人。苏家遭难前,她似乎有所预感,托人辗转找到我,只求若有万一,能照拂那些依附苏家、骤然失去依靠的可怜女子一二。我能力微薄,也只能在她们逃入静心庵后,托人送些钱粮布匹,聊以度日罢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如今……也算有了个好结果。”

她为谢珏重新敷上药膏,缠好干净的绷带,动作娴熟利落。“好了。”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进屋吧,夜里风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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