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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青铜匣子

第25章青铜匣子

霓裳苑的后台,此刻弥漫着一股比前夜的鬼戏更令人窒息的恐慌。

往日里伶人们吊嗓的咿呀声、乐师调弦的叮咚声、箱倌搬运道具的吆喝声全都消失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压抑的啜泣、沉重的叹息,以及角落里班主刘金斗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的脂粉味、陈旧的木头味、汗味,还有一股仿佛什么东西在阴影里悄悄腐烂的甜腻气息。

几只胆大的老鼠在堆满戏服箱笼的角落里窸窣作响,更添几分破败和阴森。

“听说了吗,捞上来的,是小豆子。”

一个扮小旦的伶人抱着膝盖缩在条凳上,声音发颤,眼睛红肿,“穿着、穿着那身‘鬼童’的衣裳,心口、心口还写着字……”

“冤,写的是‘冤’字!”

旁边一个武生打扮的汉子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木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满是惊怒和后怕。

“天杀的,是谁,是谁害了小豆子,他才多大?十岁!十岁啊!”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报应、是报应来了……”

角落里,一个老琴师抱着他的胡琴,眼神呆滞,喃喃自语,“那戏、那《忠魂劫》排的时候我就说邪性,怨气太重,容易招东西,那镜子、那镜子就是它自己裂的啊……”

“闭嘴,老糊涂!胡吣什么!”

一声嘶哑的暴喝响起,如同破锣。班主刘金斗猛地从角落里一张堆满杂物的小桌旁站起,他身形矮胖,此刻却脚步虚浮,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双眼布满血丝,眼袋浮肿青黑,显然一夜未眠,精神已濒临崩溃。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半空的劣质酒壶,酒气熏天。

他环视着噤若寒蝉的众人,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酒精和恐惧而扭曲:“什么报应!什么镜子!没有的事!小豆子、小豆子那是他自己失足落水!倒霉!晦气!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该练功练功,该排戏排戏,天塌不下来!”

他试图用咆哮来驱散恐惧,但那颤抖的尾音和涣散的眼神,却暴露了内心极度的惊惶。

就在这时,后台那扇通往侧巷、专供杂役出入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寒风卷着雪粒子灌了进来。

门口光线一暗,一个裹着厚实锦鼠灰裘、头戴貂皮暖耳、手里还拎着个食盒的身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来人面皮白净,眉眼间带着富贵人家子弟特有的、被酒色浸润得恰到好处的慵懒和一丝玩世不恭,正是长宁侯世子赵承宣。

“哟!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班子里静得跟坟场似的?”

赵承宣夸张地吸了口冷气,搓着手,跺了跺脚上的雪,一双灵活的眼睛滴溜溜地扫过死气沉沉的后台,最后落在暴怒又狼狈的刘金斗身上,脸上堆起熟稔又带点浮滑的笑意。

“刘班主?您老这是,跟谁置气呢?火气这么大,天寒地冻的,当心伤身啊!”

他自来熟地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这不,惦记着昨儿那出《忠魂劫》的余韵,特意带了‘醉仙楼’新出的热腾腾的三鲜酿和玉壶春来,给大伙儿压压惊,暖暖身子!”

他这副纨绔子弟捧角儿撒钱的做派,在往日最是受这些戏班中人欢迎。

可此刻,后台众人只是麻木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唯有刘金斗,借着酒劲,看到赵承宣这个“金主”出现,浑浊的眼睛里似乎亮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慌淹没。

他脚步踉跄地抢上前几步,一把抓住赵承宣的胳膊,力气大得让赵承宣都趔趄了一下。

浓烈的酒臭气扑面而来。

“赵、赵世子,您来了!您可得、可得给咱们霓裳苑做主啊!”

刘金斗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邪门、太邪门了。小豆子没了,穿着那身衣裳,没了。还有那戏,那镜子……”

“镜子?”

赵承宣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反手扶住摇摇晃晃的刘金斗,顺势将食盒塞给旁边一个呆愣的小杂役,声音压低问道:

“刘班主,您慢点说,什么镜子?可是昨儿晚上台上裂开的那面?我昨儿来得晚,没瞧真切,只听了个响儿,心里跟猫抓似的!快跟我说说,怎么个邪门法儿?”

刘金斗被他扶着坐下,又灌了一大口劣酒,浑浊的眼睛里恐惧更盛,身体筛糠般抖着,声音如同梦呓:

“那镜子、那面青铜镜,不是人弄裂的!是、是它自己裂的!就在台上,那么多人看着!那演奸佞的孙麻子,手刚碰到它,还没使劲儿呢。”

“咔嚓!它就、就自己裂开一道大口子!黑漆漆的,像、像一张咧开的嘴。那光、那光映在台下人脸上扭曲得、扭曲得不像人!”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瞬间,瞳孔放大,死死抓住赵承宣的胳膊:

“还有那风!门窗都闩死了,哪儿来的阴风?刮得人骨头缝都凉透了!后台挂着的、挂着的白绫,沾着老班主,不不不,沾着以前戏里用的假血污,它自己飘起来了!硬邦邦地飘,像、像吊着死人,在晃!”

赵承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来,刘金斗的描述和玄镜司掌握的情况严丝合缝。

他强自镇定,脸上露出又惊又怕又兴奋的八卦神情,凑得更近:

“我的天爷!自己裂的?真有这么邪乎?那、那镜子是哪儿来的?总不会是班子里老物件吧?看着可不像啊!”

“是、是那贵人给的!”

刘金斗被赵承宣一引,顺口就说了出来,随即猛地意识到失言,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一把捂住嘴,惊恐地四下张望。

他猛地摇头,酒似乎醒了大半,声音带着哀求:“不、不是,赵世子……您就当、就当小老儿喝多了胡吣、胡吣的。”

贵人?

赵承宣心中雪亮,面上却露出理解又带点不屑的表情,拍了拍刘金斗的肩膀:

“嗐,我懂!刘班主,规矩我懂。不就是那位出手阔绰、又不想露脸的‘贵人’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皇城里,神神秘秘的贵人多了去了!排个新戏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放心,我赵承宣嘴最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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