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初入顺安
耿景大摇大摆走到院门，回头看了眼守在院中的小顶山弟子，甩了一个鄙夷的眼色，用手指了指嬉笑的黄二毛，随后恶狠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黄二毛笑得更欢，讥讽地吐了下舌头，不再理会耿景，和其他几人鱼贯进入厅中。
几人迫不及待地一进屋，就看到了那锭耀眼的银子。这么多年来清苦度日，哪见过这么大的银子。
黄二毛拿起元宝，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放在手中不舍得撒手，兴奋地问道：“鱼哥，什么情况，跟大伙说说。”
张是鱼视几人为自家兄弟，二郎腿一翘，笑着一五一十讲了刚才的谈话。
众人乐得前仰后翻，世上竟有这种事。
黄二毛将银锭放到张是鱼手里，眼里冒着精光，笑嘻嘻问道：“鱼哥，这钱怎么安排？”
张是鱼在手上掂了一掂，站起来走到李不维身旁，将银锭塞到了他的怀里，说道：“小维，你拿上这些钱，够你娘俩吃饱穿暖了。”
小维看了看张是鱼，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银锭，沉默了一小会，摇摇头，张口说道：“鱼哥，心领了。钱不能白收，这次我跟大家一块去。”
“小维，你可想好，打仗可是搏命，我们这些人日后选派分配的任务，比打仗还要凶险万分。”张是鱼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向身后的黄二毛两人看了一眼。
“鱼哥，我想好了。我拿这钱置办好粮食，雇村头的婶子来照顾我娘。只要我娘安顿好，我还担心什么。”李不维埋住刚刚忧心的脸，攥着拳抬起头，目光炯炯。
张是鱼一下揽过李不维的膀子，笑着说道：“好兄弟，我心里还担心你要是自己留下来，官差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黄二毛也笑着凑过来，有些不满地咕囊道：“小维，不光这个，我还担心你要不去，上面怪罪下来怎么办呢。”
李不维先是一愣，锤锤胸口，大笑道：“怪我，怪我。差点连累大家！”
夜幕降临，安静空旷的小顶山，在今夜回荡着欢声笑语。声音传来的庭院之中，四名青年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难得的佳肴美酒。
月光温文尔雅，抚摸几人青涩的脸庞。一缕微风吹过，火苗附和笑声，轻轻舞动。
“小维，好样的。知道哥哥馋酒了！”
贾大虎狼吐虎咽，时不时叼起酒壶来上一口。天生蛮力的他头脑没有跟上发育速度，思维简单，行事鲁莽。
“好吃好吃，耿景早来一天，小红也不至于提前升天了！”
紧靠贾大虎的黄二毛身材矮小，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面对佳肴，二毛频频举杯，嬉笑时紧凑的五官拧的参差不齐，颇有喜感。
“好酒好酒！”
李不维，普通的农家小伙，血气方刚，下来的这些天压抑了很久。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向旁边一丢，夺过黄二毛的酒壶又往嘴中罐去。
黄二毛两眼一瞪，一把推倒李不维，骑在他身上，笑骂着扭打在一块。
张是鱼深咽了一口酒，把酒壶扔到两人身边，嘴角微微荡漾，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却平静如水。日后，是否还会有这样的画面？
酒足饭饱，众人席地而眠。
张是鱼睡不着，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看着满天繁星，静静出神。
扭头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几人，面露微笑。看了看几人身后，厅门悬挂的“小顶山派”牌匾，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小顶山突兀的“小顶”上。
“这一去，小顶山派禁地的秘密看来要永远埋在地下了。”张是鱼轻轻呢道。
第二天清晨，二毛的鸡鸣之声再次准时响起。众人手脚利落，拿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拜别小维母亲，踏上选派之路。
英雄诀别，何须多言。一路无话，只有贾大虎兴致勃勃，幻想以后天天吃饱的日子。
沿途百姓人心惶惶，哀鸿遍野。各家壮丁抽调殆尽，不断有衙役押送鼻青脸肿的逃役者路过几人身旁。
几人脚力尚可，百里路程只用半天光景就到达郡所所在地顺安府。
城门宏伟挺拔，顺安两字牌匾大气洒脱，尽显郡府之威。入城门，人声瞬间喧哗，人流如梭，商铺林立，繁华气息铺入眼帘。
只是路旁聚集的众多乞讨者很不应景。几个不长眼的乞丐拦住几乘小轿索求施舍。
“官人赏口饭吧！”
抬轿的人瘦骨嶙峋，境况好不到哪去，一脚踢开乞丐，大声呵斥，“滚！”
对于轿中人，灾荒似乎没来过这里一样。
“太热闹了，好玩！”大虎第一次来到县城之外的“大都会”，左瞅瞅右瞧瞧，惹得行人纷纷侧面。
李不维环视眼前的灯红酒绿，恍若隔世，仰头叹道：“这些人难道看不见城外路边的尸骨吗。”
没有心思闲逛，经过简单打听，众人向选派的登记处走去。
“起开起开，乡下来的不长眼，别挡路！”一队统一着黄衫的人马，野蛮地推开前面的张是鱼等人，昂首挺胸，向登记处所在的广场方向急行。
“唉，我说你们……”
黄二毛踉跄了几步，拽住腰间的鞭子正要发飙，回头看见了此队衣着的绣标，咽了口唾沫，把“找死吗”三个字一同咽到了肚子里。黄沙帮在临安府虽不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但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贾大虎摸了摸眼睛，这不还在吗，竟然说我不长眼，扯开嗓子大骂道：“你们眼瞎吗！我的眼就长在脸上！”
带队的黑脸男子一摆手，队伍停了下来，纷纷向贾大虎看去。
黑脸男一呲牙，把大刀往肩上一抗，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傻大个，你刚刚说啥？”黑脸男用手指使劲戳了戳贾大虎的大脑袋，恶狠狠说道。
张是鱼哪容得了这种挑衅的举动，一把推开黑脸的胳膊，横在了两人中间。
“说你们瞎。”张是鱼瞪着黑脸的眼睛，一眨不眨。
人流如梭的街上，两人如同雕塑一样，各自把手放在了武器上，强忍着怒火，谁也不敢在临安府出手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