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奈落，他下地狱了。”

戈薇说出的话就像是炸开的火药，桔梗的心墙在轰响中坍塌。

“你说什么？”桔梗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

“桔梗，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只记得要与四魂转世同归于尽，后面就不记得了。”

戈薇脸色沉郁：“奈落，他在那个时候向四魂转世许愿了。以身体消亡、灵魂下刀山地狱永不超生为代价，让四魂转世给你幸福。”

更加剧烈的轰响，再次炸开在桔梗心头。随着戈薇的话，她的记忆开始呼啸着混乱起来，她好像听到奈落的决绝的声音，从模模糊糊到渐渐清晰。终于，她记起了昏迷前那让她无比震惊的心愿。

『我奈落，以此身、以全部灵魂为代价向你许愿——我要你立生死誓，以你完躯，为桔梗拿回属于她的幸福！』

她说不出话，忘记呼吸，双眸愕住。

生死誓……

完躯……

所以四魂转世的肉身重新变得完好无损，与之性命相连的自己也就完好无损。

所以戈薇放四魂转世走。对方立下生死誓，只有实现奈落的愿望，才能好好活着，已经没有再作恶的可能了。

可是，奈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处心积虑在你身上结印的我，而万劫不复？

拿回属于我的幸福……

所以犬夜叉的记忆回到七十五年前，那个满心满眼只有我的时候。没有后来的反目成仇，没有后来的爱恨纠缠阴阳两隔。这就是你许愿四魂之玉，还给我的幸福吗？

一阵怒火顿时烧了满腔满壁，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眼眶，桔梗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生气，这样潸然泪下。

好，真好啊，真有你的，奈落。

夺走我幸福覆灭我希望的是你，要还我幸福重塑我过往的也是你。

你——凭什么？！

凭什么可以这样编排玩弄我的人生？！

你给的这份幸福，我桔梗，消受不起！

看着站起身的桔梗，周身笼罩着难以言喻的氛围，戈薇问：“桔梗，你……”

“戈薇，我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讲给犬夜叉了，他一时还无法接受，你和诸叶唯有多加劝他。”

戈薇听出桔梗话外的意思：“你是要去哪里？”

“刀山地狱。”巫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低沉，却坚决。

戈薇吓了一跳：“不行，桔梗。你要怎么去？还像之前那样打开地狱之门陷下去吗？那样万一到别的地狱怎么办？进去了还能出来吗？地狱里那些厉鬼会把你撕碎的！”

桔梗道：“梓山之灵，它能够送我进刀山地狱。若它不能，我就去西国找杀生丸借取天生牙。”

“可是——”

“我必须去。我也好，犬夜叉也好，我们的命运、人生再容不得任何人去捉弄安排。”桔梗说着，软下语调，柔声安抚，“你和诸叶好好陪伴犬夜叉，还有枫也麻烦你们。我回来之后去枫之村探望她。”

戈薇想说“那你要是回不来呢”，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可桔梗如何看不懂她的意思？是啊，究竟能不能回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从来走的不就是这样一条生死相伴之路吗？

而且，奈落……

她的心好疼、好疼。肝肠寸断的感觉，那无法停止的泪水，这样的感觉她真的没有办法再承受了。

此刻想来，她在世短短十八年里，所流淌出的所有泪水，都没有这数个月来多。

全是奈落，都是因为他。为他哭，一次一次，让她陷入纠结的要命的情感里。

他却说消失就消失，这般“大爱成全”。

该死的混账东西。

充什么英雄装什么情圣！

拿上弓，桔梗最后看过小夜，留下草药嘱咐神社的女孩们为她换药，便策马赶往梓山。

又是这条路，上回她心存一丝迷惘平静的沿着这条路回去须弥世界，这回却满腹都是不平静的翻涌，唯独无任何迷惘。

马跑累了，她牵着马到水潭边，马儿迫不及待大口饮水。她坐在潭边的草地上休息，风吹过鬓发，吹不散心绪。

真是讽刺啊，明明一切结束了，她终于走出那出不去的房间，四魂之玉也无法再作恶，她还获得了重回人间的机会。多好啊，这不正是从前的她卑微渴望着却无法拥有的生活吗？

偏偏如今一点心情也没有，满心无法疏解的焦灼。睁眼、闭眼，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个混账。

想一箭射死他。

想多给他几耳光。

还想、还想……

可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