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以血绘形

剧痛在肩头灼烧，云芷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箭伤不断渗出。耳畔是刀剑相击的锐响。

"护驾！保护太后！"

太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芷儿！坚持住！"

云芷艰难地睁开眼，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看见那个持弓的刺客正欲遁走。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左眉贯穿至下颌，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必须留下这个线索！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尖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那是方才为太后挡箭时被箭簇划破的伤口。鲜红的血珠正从指尖渗出，在月白的衣襟上晕开点点红梅。

就是现在！

她咬紧牙关，用染血的指尖在衣襟上艰难地勾勒。第一笔落下时，眼前阵阵发黑。那刀疤的形状在她脑海中清晰无比，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太子妃！"侍卫想要上前搀扶。

"别过来！"云芷厉声喝止，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必须趁着自己还记得那个特征，趁着血迹未干，将凶手的模样永远留下。这是揪出幕后真凶的关键，也是为澈儿扫清隐患的唯一机会。

指尖的疼痛此刻反而成了保持清醒的良药。她一笔一画地描绘着，从眉骨到颧骨，再到下颌。那道疤痕如同蜈蚣般狰狞，她甚至细致地画出了疤痕边缘的不规则纹路。

鲜血不断从指尖涌出，与衣襟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融为一体。每一笔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与血水混在一处。

"快...交给太子..."她用尽最后力气，将衣襟塞到赶来的侍卫手中。

意识终于彻底沉入黑暗。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她仿佛听见萧瞻急切的呼唤，还有...一个熟悉到令她心痛的声音。

......

太医院内，灯火通明。

太医们跪了一地，为首的院使颤声禀报："太子妃所中之毒名为'碧落黄泉’，若三日内不得解，只怕......"

萧瞻死死攥着那方染血的衣襟，上面的刀疤图案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血迹已经干涸，但云芷描绘时的决绝仿佛还停留在每一笔每一画中。

"查！"他声音嘶哑，"就是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个脸上带刀疤的人！"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内。

萧墨寒盯着暗卫呈上的情报，眼神冰冷："太后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太后前日曾秘密召见过梦侧妃。"

"梦柔..."萧墨寒缓缓起身，佩剑在烛光下泛着寒光，"去查清楚，今日的刺杀与她有没有关系。"

"王爷，此时插手恐怕......"

"本王说过，"萧墨寒打断他，"若是她敢伤害云芷，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暗卫垂首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下。

萧墨寒走到窗前，望着太医院的方向。那个倔强的女子，即便在生死关头，也不忘留下线索。这份聪慧，这份坚韧，让他心疼之余，更添几分敬佩。

......

冷月苑内，梦柔正对镜梳妆。

"娘娘，太子妃重伤昏迷，太医院已经乱作一团了。"锦书低声禀报。

梦柔轻轻抚过鬓边的珠花，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可惜了，那一箭居然没能要了她的命。"

"听说太子妃在昏迷前，用血画下了刺客的特征。"

梦柔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画了就画了，反正人也已经处理干净了。"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太医院的方向，喃喃自语："云芷，你的运气还真好。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

太医院内，云芷的伤势突然恶化。

"毒气攻心！快取银针！"太医急呼。

萧瞻紧紧握着云芷冰凉的手，眼中布满血丝："芷儿，坚持住..."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太医院。来人武功极高，避开所有守卫，将一支玉瓶放在云芷枕边。

"天山雪莲！"太医又惊又喜。

萧瞻厉声喝问："何人？"

黑影并未回答，只是深深望了云芷一眼，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

摄政王府书房内，萧墨寒听着暗卫的禀报，眉头紧锁。

"王爷，那刀疤刺客的尸体在西山脚下被发现了。"

"可查出身份？"

"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人称'刀疤李’。但是..."暗卫迟疑道，"他的家人三日前全部失踪了。"

萧墨寒眼神一凛："灭口？"

"恐怕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