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不喜欢则不偏爱

医院的回忆在脑海里沉浮，周砚京只觉可笑。

向来知道自己的斤两，何必再自取其辱？

这个房间是他从小住到大的。一进门，他就发现纤尘不染。阮丽提哪会注意到这些，想来是黄妈知道这个日子自己必然要回来，提前打扫过。

这个家，黄妈倒更像是他的亲人。

丧礼十分繁缛，各个细节尽显富豪金钱味道。媒体在现场快门不断闪光，生怕错过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夜里11点，礼节方才结束。

闹哄哄的别墅安静了下来。

周砚京不欲留宿，抬脚要走。

黄妈挽留：“二少爷，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这里住一晚吧。再说现在挺晚的了，开车来去也要两三个小时，大晚上的多折腾。”

周砚京想起收拾干净的房间，心头一软，留了下来。

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周家不缺钱，每个房间都装修奢华舒适，但如果非要作比，就会发现周淮序的要大一些，朝向更好。

他原以为周淮序是长子，房间好一些也无可厚非。直到渐渐发现对方什么都占好的一头，才慢慢看出端倪。

小小的他藏满了各种委屈，哭喊问过父亲为什么，父亲摆弄报纸，头也不抬，让他找妈妈。他又哭喊问母亲，结果讨到一顿骂。

委屈，到不解，到恨，最后释怀。

偏爱是喜欢，不喜欢则不偏爱。

不多时，黄妈端食物进门，“二少爷，我看你今天没怎么吃饭，就准备了些你爱吃的山药红豆粥。”

她放下粥和牛奶，眼尖发现桌脚旁躺着一个篮球，脸色呈现出怪异。

“哪个不长眼的，把球又拿回来了？我明明放到了杂物间的。”

说着，她捡起篮球就要带着离开。

“没事，放这吧。”

“二少爷……”

周家人都知道这个篮球代表的故事。

周砚京小学时，酷爱篮球，砸了一大笔买下了个限量版篮球。有一天，他却发现周淮序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房间找球。

眼见他翻出抽屉，周砚京心急合住。

周淮序立马哭了。

阮丽提寻声赶来，故意把抽屉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周砚京看球被无情翻丢在地上，委屈袭来，也哭。

阮丽提停住动作，转身向周砚京，一脸不耐烦指他鼻子：“哭什么！给你点零花钱，你就去买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花的钱还不是你爸爸的，给你哥玩一下怎么了？”

周砚京双手揉眼睛，跺脚，哭得更凶。似受他感染，周淮序也越哭越大声。

后来周淮序没再打球的主意，周砚京却也没再摸过一次这个篮球。

黄妈嫌它球小，糟气多，一把扔到了杂物间。

“我说，黄妈啊，我都不嫌它碍眼，你从不搞体育运动的，怎么比我还见不得它？”

周砚京笑，脸上没有任何别样情绪。

黄妈放下球，踢进不见光的窗帘后，跟着笑。

第二天，周砚京早起出门，恰好碰到黄妈在客厅布菜。

“二少爷，早餐快好了，一起吃了再走吧。”

“不了，我还有……”

“黄妈，让他走，”阮丽提从楼梯间走下，高跟鞋磕得原木蹬蹬作响，“他也从来没有把这里当过家！”

“夫人，二少爷难得回来一次，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你不用总帮他说话。你想留他，他可不一定领情！”

黄妈闭上嘴，不敢再放肆。

周砚京看向诺诺的黄妈，扫了眼餐桌上的两人份早餐，沉稳抬步，坐下。

老爷子去世，公司有大堆的事要料理。周淮序一大早出了门，早餐并没有备下他的。

母子俩无声吃饭，周边站了三三俩俩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两人放一起，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他们都害怕殃及池鱼。

阮丽提心里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吃了几口，呸呸吐出：“采买的偷懒了？怎么菜梗子这么硬！”

管家一个激灵，想着一直都是从夫人喜欢的那家买的菜，品质如一，不存在什么老梗菜的问题。

他战战兢兢，硬着头皮接下怒火，“夫人，是我没监管好，我待会就全部重新查一遍菜品。”

“我看你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阮丽提无心用餐，扔下筷子，轻轻擦拭嘴唇。

周砚京不受打扰，一口留汁，咀嚼出声，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