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仁者不为君
“我已查明，岷江出兵你已禀告兵部，是兵部尚书私自扣发兵符。”一句话，一个尚书的人头就由长住变成了短租，马上就得搬家了。当然，这位高官自然不在这门前的百官之内。“你是储君，王府你当然可以随意出入。”北蜀王说到第二条。
“至于第三条……”北蜀王正在想怎么措辞。
突然从王府之中冲出一群人，衣着打扮明显是五福教。他们冲到北蜀王身后挟持住他。其中一个黄衫人道：“王爷，事情已经败露，你再帮我们一把助我们出城吧。”
“是那个穿黄衣服的，他是五福教的人！我们在江边和他交过手，他还险些用萝卜撞死罗将军……”有眼尖的罗信亲兵认出了此人。
那人微微一笑：“正是在下，当日你们突然多出了个高手，要不然你们全都得投江喂鱼。”
叔义见王爷被挟持令军兵不要妄动。这十几名五福教众挟持着王爷出了九顶城。
黄衫人大笑一声：“王爷，你终日求长生，今天爷爷就成全你，让你在地下永生。”说完一刀割断了北蜀王的咽喉，然后飞奔而去。
罗信城内外的官兵一起阻击，直追到蜀海，最终只杀了几个小喽啰，连个活口都没有逮住。
叔义抱着北蜀王的尸体嚎啕大哭，伤心之情发自肺腑，毫无做作。四周百姓见到这父子二人生离死别之情也跟着落泪。
后面跪倒的文武百官哭了一会，左右看了看，纷纷擦了擦汗，互相捅了捅止住了哭声。几名位高年长者开始商议后事。
随后一位老者来到叔义面前跪倒，然后向后一摆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老者双手伏地高声道：“先王已去，请公子节哀。然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公子继承王位！”
“请公子继承王位！”百官呼应。
叔义止住了哭声，起身扶起老臣，算是应允。因为他本就是储君，这次只是被罚禁足，被没有被废。此刻继王位符合礼法，所以无需假意推脱。
他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道：“父王驾崩，全国守孝三月；本王登基之礼一切从简，所省钱财，为父王治丧。”
岷江之畔，山坳之中。
见证了北蜀易主的云天几人向临渊诉说了整个过程。
临渊看着窗外：“北蜀王叔义！有胆有谋，十步之内夺北蜀。此等谋略、手段，行事之果断、狠辣放眼天下能出其右者无几。”
“可惜，他赢在了‘仁义’二字，也输在‘仁义’二字。”临渊缓缓的说道。
“输？”云天和清仪不解，一同出声。
清仪开口问道：“这次他可谓全胜。岷江之上打开截流救了百姓，赢了民心；九顶城认罪赢了百官的支持；城门哭父，赢了孝名；简登基，厚葬父，即赢了廉又赢了孝。”清仪从小耳濡目染，对帝王之术也了解一些。
临渊点头：“有长进，你说的没错。北蜀王叔喜早已失了民心。叔义仁义治国在民间和官场的拥护者早已超过其父。这次叔喜截流岷江更是彻底将民心交给了叔义。即使没有这次逼宫事件，北蜀最终也是叔义的。只不过这次截流之事让他彻底对其父失望，加速了这个过程。再看叔义此次行动：十步定计，私兵救民，罗信军前摔枪，江边除贼，煽动百姓，激怒百官，城门请罪，府门逼宫。这一切配合他一惯仁义的形象，北蜀易主水到渠成。所以说他赢在了‘仁义’二字。换作别人用同样的方法很难成功。”
临渊还是在分析叔义是怎么赢的：“这次他的手段不失狠辣，军前杀王放及五百官兵，暗杀官员挑拨百官，城门前杀禁军头领宋毅。甚至逼宫生父让位。看似是个为达目的不则手段之人。实则不然，枉死之人虽无辜相对于救万千百姓于水火是为大舍小。还有，他之所以急于上位也是因为他要阻止叔喜再继续做恶。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的计划之中只有逼宫，没有弑父。这定是他手下人背着他做的。”临渊人虽未出过山坳，所料竟如亲眼所见。
“您还是没说他为什么输了？”清仪还再追问。
“如果这次他的对手也是个仁义之人呢？”
云天不解：“如果对手是仁义之人，为什么还要取代他呢？”
临渊看着窗外没有回答，有时候人最大的财富的就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这颗心他也曾拥有一颗。直到腿废之后，这颗心被命之手肆意把玩。二十年的时间，满是棱角的赤子之心已被盘的圆润饱满却也寒冷如冰。世间的污秽，族人的血泪在它上面生成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包浆，浆已入髓。
他已无，他希望云天他们能守护住。
云天和清仪二人离开了，屋里只剩临渊一人。
“你赢了北蜀却输了天下。你只能成为保一方平安的诸侯，而不能成为一代名君。或许我复国可借你之力，到时北蜀仍然是你的。”临渊自语道，“仁政可治国，仁者不为君……”
九顶城，禁军帅帐。
“二哥，那个禁军统领和那个官员是你杀的？”
“是的，这都是和大哥商量好的，甚至时机都计划好了。”萧左答道。
罗信其实知道计划，他的这个问题只是个引子：“北蜀王是不是你杀的？”别人看不出来，罗信却已察觉那个黄衣人是假扮的。
“是。”
“这也是计划好的？”罗信对叔喜毫无好感，但也好奇。
“不。这次计划只是逼宫，然后软禁，不会杀他。但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我不想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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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告诉大哥吗？我觉得他知道真像也不会怪你的，他本身和老王爷也没什么感情。”
“如果是别人杀的，他可能不会在意。我不行！”
“为什么？”
“皆因‘仁义’二字。大哥仁义治天下完全是遵从本心，无半点虚假。我是他义弟，我因助他夺位杀他父就等于他弑父，他的王位就是弑父篡位所得。他虽不会怪我，但他会生出一个心结，从此他的心将不再完整。”
“这世上我只敬一物，就是大哥的仁义之心。这颗心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眷恋和寄托。所以我会替他做一切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萧左道。
“他的几个兄弟也是你杀的？”罗信问。
“不然呢？”萧左反问，他接着说道，“今后我就会消失，再也不会为他杀人。我杀他那么多家人，本该自杀谢罪。但我怕大哥由此猜出什么，所以我会一直活下去，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
“你不在大哥身边他有危险怎么办？”
“我此生只有两个心愿，第一助大哥完成当年的愿望；第二守护他的本心。现在都已完成。”萧左接着说，“我守的是心，不是人。”
“我不明白。”罗信苦思不解。
“他已为北蜀王且无雄霸天下之心，何需再做违心之事？”
“你怎知他无争霸天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