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酒桌

老乞丐啃着江月仙推过来的烧鸡腿，油渍顺着他花白的胡须滴落，他却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他咀嚼时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但眼神却出奇地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九天之内，能喝到九霄云露的除了苍天，还有哪里能喝到，莫非小友有什么渠道？不妨说出来，老头子有机会去拿两瓶。”

帝无双笑而不语。

"帝族嘛，"老乞丐含糊不清地说着，鸡骨头在他手中灵活地转动，"纪元前可是统御九天的霸主，执掌'天衡'之道，维持万界秩序。"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传说当年九天之间，星辰运转都有规律，修士与凡人各安其位，哪像现在这般乱象丛生。"

帝无双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柳儿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连忙岔开话题："老人家见识如此广博，想必年轻时游历过不少地方？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老乞丐抹了抹嘴上的油渍，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老头子我现在就是个要饭的，你们叫我老萧就行。"他说着突然打了个酒嗝，一股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

江月仙捏着鼻子往后仰了仰身子，却被柳儿暗中掐了一下手腕。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又给老乞丐倒了杯酒。

帝无双突然举起酒杯，杯中的酒液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芒："萧老，敬您一杯。"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这一刻，江月仙似乎看到老乞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帝无双的瞳孔也微微收缩。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柳儿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她放在桌下的手悄悄结了个防御法印。江月仙则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疑惑："你们干嘛这么严肃？不就是喝个酒吗？"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肴已经所剩无几。老乞丐谈兴愈浓，他用筷子蘸着酒水，在桌面上画起了简易的九天图谱。

"...《九天志异》有云：'上三天为圣王云集居所，中三天乃大圣居所地，下三天则为小圣之家，偏偏这九天都有凡俗众生，啊生老病死，不过百载。'"老乞丐的筷子在桌面上点点画画，"此说大谬！"他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邻桌的食客纷纷侧目。

柳儿连忙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老乞丐却恍若未觉，继续道："九天之分，实则是上古大能划分的势力范围，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他的筷子重重地点在桌面上，"就说那苍天，现在被两大至高势力把持，搞得乌烟瘴气，还不如某些下三天的凡人国度！"

江月仙听得入神，连手中的鸡腿都忘了吃："老萧头，你去过很多地方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老乞丐神秘一笑，突然转向帝无双，眼中精光暴涨，"小哥觉得，若帝族重现九天，当如何施政？"

整个二楼突然安静下来。柳儿的结界不知何时被加强，连窗外的声音都完全隔绝。帝无双缓缓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帝族若在，"帝无双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沉稳，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当以'天衡'之道治世——不偏不倚，不纵不枉，使九天万界各得其所。"

他的话音刚落，桌上的酒杯突然微微震动，酒液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老乞丐猛地拍案而起，身上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好一个'天衡'之道！"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完全不像个垂暮老人，"无双大帝当年便是以此道统御九天，可惜当年无双大帝终究是不够成熟，被奸人得逞，帝族意志终究是未能被继承下来！"

"哐当"一声，江月仙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柳儿瞬间起身，月白色的衣袖无风自动，一股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帝无双却依然端坐，只是目光变得深邃如渊。

酒楼里的嘈杂声似乎一下子远去了。店小二端着新菜上楼，却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径直走过。帝无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三下，每一下都带着奇特的韵律。

"老乞丐你好眼力呀，"帝无双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沧桑，"不知'笑武帝'萧天笑亲临，有何指教？"

老乞丐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桌上的碗碟叮当作响。他伸手在脸上一抹——皱纹消失，白发转黑，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如松。转眼间，一个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他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身上破旧的衣衫也变成了一袭朴素的灰色长袍。

"果然瞒不过帝君法眼，"萧天笑拱手一礼，周身气息如渊似海，"苍天散修萧天笑，见过无双大帝。"

江月仙惊得跳起来，身后的椅子翻倒在地："无双大帝？什么无双大帝？"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细，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

柳儿迅速移到江月仙身前，指尖已有月华之力凝聚成霜："前辈此言何意？"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中已带上警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