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溯源
幽冥地域那场毁天灭地的武帝之战，其爆发的能量涟漪与法则震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万钧巨石，其波纹穿透了层层虚空维度，最终不可避免地触及了苍天的界河边缘。
观星玉台之上，正捻玩弄着下界星辰虚影、准备将其从棋盘上抹去的玉笑空，指尖猛地一顿。他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眼眸中，骤然爆射出洞穿虚实的锐利光芒！
“嗯？！”他霍然抬头，望向下方奔流不息的界河。只见其中一条原本相对平缓、流淌着浓郁幽冥死气的支流（代表着通往中三天的界河路径），此刻正剧烈地沸腾、扭曲！原本粘稠的暗红光泽变得狂暴而混乱，无数代表着痛苦灵魂的光点如同沸水中的气泡般疯狂炸裂、湮灭！更有一股前所未有、带着绝对毁灭与冰冷帝威的混沌气息，以及另一股充满怨毒、痛苦与森然秩序的幽冥帝威，如同两条狂暴的孽龙，在界河支流中疯狂对冲、撕咬，掀起滔天的法则巨浪！整个支流的光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萎缩，仿佛源头正在枯竭！
“界河泣血，幽冥将倾！”玉笑空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与惊诧。“东一兄！快看！”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布衣芒鞋的东一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玉台边缘。他深邃如渊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条沸腾的幽冥支流，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
“两股……武帝级的气息！在幽冥地域核心……爆发了死战！”东一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界河摆渡人的身份让他对界河变化最为敏感。“一股……霸道绝伦，混沌为基，帝道独尊！是‘他’！特别像帝无双的气息！比纪元之前强横了何止百倍！另一股……痛苦森然，幽冥为体，怨魂为力……是狱帝！统治中三天幽冥地域的那个老怪物！”
“帝无双？！怎么可能是他，上次钧天的事，还记得吧，那个时候就有问题，可能真的是他，他竟敢主动杀入狱帝的老巢？！”玉笑空瞳孔微缩，饶是他见惯风浪，也被这消息震了一下。两个武帝境的生死搏杀，其影响绝非下方那些被吞噬的普通界域可比！这足以搅动诸天格局！“结果如何？界河反馈如何？”
东一没有立刻回答，他双手急速掐诀，周身散发出玄奥的波动，与下方沸腾的界河产生共鸣。他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界河支流深处急速闪过的混乱光影碎片——破碎的幽冥壁垒、崩塌的永罪深渊、燃烧的帝焱火海、对撞的混沌与幽冥帝威、以及那最后毁天灭地的归墟碰撞……
片刻之后，东一猛地收诀，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这“溯本回原”窥视武帝战场对他消耗极大。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与一丝……骇然：
“结果……两败俱伤！惨烈至极！”
“帝无双……重伤！其武帝真身遭受幽冥帝则重创，帝血洒落幽冥，气息暴跌，几近濒危！但……”东一的目光投向界河支流尽头那片加速黯淡的区域，“他……成功了！在重伤遁走前，他强行从狱帝的永罪熔炉中……夺走了一件东西！”
“夺走了什么？”玉笑空追问，能让帝无双不惜重伤也要抢夺的，绝非寻常之物！
“一块……碎片！应该是天衡剑的碎片。”东一语气凝重，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借助界河残留的影像，勉强显化出一块非金非玉、边缘流淌着奇异平衡光泽的碎片虚影。“此物气息古老苍茫，远超寻常帝器！虽被幽冥之力侵蚀，但其核心蕴含的平衡万道、甚至隐隐凌驾于武帝法则之上的本质……绝不会错！是‘天衡剑’的碎片！”
“天衡剑碎片？！”玉笑空失声惊呼，慵懒从容彻底消失，俊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作为苍天界顶尖存在，他自然知晓“天衡”的传说！那是涉及诸天平衡、甚至更高维度的无上之物！“天衡剑在帝无双手里，相当于凭空增加了一位武帝！”
“正是！”东一肯定道，指向那黯淡的幽冥支流核心处，“狱帝……更惨！幽冥帝躯被帝无双的混沌之力与自身献祭反噬双重摧毁，几乎崩解！其帝魂遭受重创，裹挟着残存的幽冥本源，已遁入虚空深处，不知所踪！整个幽冥地域……核心崩毁，位面本源流失严重，已名存实亡，正在加速走向彻底的死亡寂灭！狱帝……经此一役，根基大损，没有万载休养，绝难恢复！”
玉台之上，陷入一片死寂。
玉笑空看着棋盘上那颗代表幽冥地域的“星辰”，其光辉已如风中残烛，周围萦绕的混沌阴影与幽冥死气交织，一片破败狼藉之象。他缓缓坐回混沌石棋盘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石面。
“好一个帝无双……好一个武帝！”玉笑空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意味，有震惊，有忌惮，甚至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不愧是他呀，初入武帝，便敢悍然杀入同阶老怪物的老巢，硬撼主场之利，在对方不惜献祭半个位面发动搏命一击的情况下，还能重伤而退，并且……成功夺走了至关重要的天衡碎片！”
他拿起那颗代表幽冥地域的黯淡星辰，指尖用力，将其捏得粉碎，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狱帝……废了。中三天幽冥地域……完了。”玉笑空语气冰冷，“但这只是开始。帝无双夺走碎片，重伤遁走，必觅地疗伤。以他那掠夺万物、熔炼己身的疯狂秉性，待他伤势恢复，甚至可能借天衡碎片之力更进一步……届时，他的目标会是谁？”
他的目光扫过棋盘上那些依旧璀璨、代表着苍天界及诸天其他强大界域的星辰。
“是那些散落着天衡碎片的下一个目标？还是……”玉笑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棋盘中央，那几颗最为庞大、光辉最为夺目、代表着苍天界核心势力与古老存在的星辰上，“……直接挑战这诸天之巅的秩序？”
“他的路，是吞噬与毁灭铺就的帝路。天衡碎片，是他通往更高处的阶梯。”东一沉声道，眼中倒映着界河中那片因武帝之战而残留的、久久无法平复的法则创伤。“此番他虽重伤，却也向诸天宣告了他的存在与凶威。狱帝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警示。诸天盟……恐怕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玉笑空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再慵懒，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乱局、期待风云的疯狂。“岂止是坐不住！帝无双的再次出现，他那掠夺诸天、熔炼混沌的武帝之道，就是对现有诸天秩序最大的颠覆与挑战！他手中的天衡碎片，更是足以让那些沉睡的老怪物都为之疯狂的钥匙！”
他站起身，白袍无风自动，一股浩瀚缥缈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隐隐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