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76章再赌谁才是他的软肋。……
第76章第76章再赌谁才是他的软肋。……
夜风和着轻柔的呼吸,缱绻缭绕耳畔。
月光映在沈荔的眸中,如一泓被撩拨的春水,泛起细碎的涟漪。
她微微偏头,强自镇定道:“你……从何学来这句?”
“方才找你哥问的。”
萧燃毫不遮掩,懒洋洋笑道,“如何,可还满意?”
沈荔并未直接回答,只极轻地眨了下眼睫,低吟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1
萧燃的笑容微妙地一僵,如同一个骤然被点名的儒生,站直身子:“等等,别急!这句我听过……”
沈荔仍是微笑着看他,眼底有极浅的促狭划过。
萧燃挑起单侧眉毛,偷睨了她一眼,又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要不,给点提示?”
沈荔缓缓摇首,髻上的珠钗随之荡开细碎的清光,抿唇压下笑意:“自己想。”
“那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好去翻书……沈荔?沈荔!”
少年三两步追上前,像只绕着她转圈的大狗,倒退着走路,“别走啊,下一句到底是什么?”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个答案,便也交给岁月去印证吧。
……
凤仪殿。
杨窈趴在锦绣堆成的软榻上,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涂有大红丹蔻的足尖。
心腹宫婢捧着一盘冰珠沁凉,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上前,小心翼翼地劝:“殿下已有身孕,不宜如此趴着,恐压住腹中的小皇子。”
“真是麻烦。”
杨窈懒洋洋翻身,换了个倚躺的姿势,撇撇嘴抱怨,“小孩子真是世上最恶毒的东西,吸人的血,喝人的乳,既自私又残忍……若非为了那个位子,我才不想被这种东西寄生于体内。”
宫女忙四下看了眼,紧张提醒:“殿下,请慎言。”
杨窈轻轻一笑:“你怕什么?这殿中只你一人,你不泄密,谁知吾说了什么。”
她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正是最嗜酸的时候,殿中时时刻刻都要有新鲜的葡萄供应——哪怕现在尚是春末夏初,还未到葡萄成熟的季节。
若是吃不到,便要闹小孩子脾气。
小孩儿脾气有着与生俱来的破坏力,既天真,又残忍。
总之闹过几次之后,凤仪殿上下无人再敢违逆她分毫。
葡萄送至眼前,杨窈忽而又没了耐性吃,只摘在手中把玩,再攥紧五指,如同握碎一颗颗爆裂的眼珠。
见到粘稠的汁液自指缝中溢出,她便愉悦地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她又忽而淡了神色,意兴阑珊地丢去掌心的渣滓。
“终日闷在殿中,好生无聊。”
“如今两派明争暗斗,还请殿下暂且忍耐,一切以腹中皇嗣为重。”
“忍耐、忍耐……等到这孩子落地,只怕好不容易的到手的权势,早已被他们瓜分干净。”
杨窈将黏腻的手掌浸入冰水中濯洗,若有所思道,“吾得想个办法,既能解闷,又可牵制谢氏和萧青璃……”
话未落音,便闻殿外响起内侍尖细的通传声。
宫人提灯引路,照亮了少帝萧含章那张怯生生朝内张望的苍白脸庞。
杨窈一见到这张脸,便没由来一阵厌烦。
和记忆中最讨厌的那个人一样,怯懦、无能、又令人火大……
唯一的区别是,萧含章尚有用处,而那个被榨干了价值的人已经死在了她的手里——直到她死时,仍用那双荏弱又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就和现在的萧含章一样。
杨窈知道,萧含章有些许怕她。
准确地来说,是害怕与她同床共枕。第一次尤为惨烈,哪怕哄骗他用了药,神志不清时,他仍会因她的强硬粗暴而颤抖呜咽,嗓音破碎地低声喊疼。
他一哭,就更像那个人了。
可杨窈的确是萧含章唯一的女人,是他在深宫中唯一能亲近、倾诉的同龄人。他像一只破壳的雏鸟,又像懵懂无知的孩童,明明畏惧她的靠近,却又止不住地依赖她、渴求她。
杨窈在心底嗤笑:稚童都是如此,你越是凶他、推拒他、伤害他,他便越是要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哭着张开双臂,索取一个能将他刺得遍体鳞伤的拥抱。
所以,杨窈从不担心这个傻子会记恨她。
毕竟,她对“照顾”小孩子,可是很有经验的呢。
杨窈微眯双眼,心中细细盘算,便有了计较。
她很快换上甜美纯净的笑容,起身朝门外踟蹰的少年帝王行了一礼,热忱道:“陛下,外边更深露重,怎么不进来呀?”
她曾无数次地对镜模仿、练习,自然知道什么样的笑容最纯稚无害,什么样的眼神最完美惑人。
果然,萧含章放松了警惕,磨磨蹭蹭地进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