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三月初，学校组织春游活动。去的是当地的一个旅游景点，林逸当天身上穿的校服，脚上穿了马吉拉的sprinter复古跑鞋，还背了戈雅的折叠双肩包。

安乐想要好看，穿了双路铂廷的板鞋。结果走了一半腿就受不了了，他几乎是拖着腿在走。顾畅很明显注意到了他的情况。他主动在安乐前面蹲下，示意他上来。

安乐本来还在犹豫，可是腿上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于是就让顾畅背了。安乐每让顾畅背一段就会自己下来走一段。最后到了景区时，他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废了。

他在景区的咖啡店休息，还吵闹着要林逸陪着他，一副林逸要是拒绝就去死的模样。林逸也觉得累，留了下来陪安乐。本来他和陆淮约了一起拍照的。

此时陆淮有些不大高兴了，和林逸赌气，拉着顾畅转身走了。林逸自然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心里想着休息会就去陪他。

这时沈砚舟买了杯美式主动端到林逸他们位置上坐下，主动和林逸聊起了他的穿搭，他很欣赏林逸的衣品，说话也幽默风趣。

他们一聊到时尚就有了共同话题，会分享各自的日常穿搭心得，会探讨时装周上展示的新款式和设计元素，会交流各大品牌的新品发布、联名合作。

在身体疲倦之时，林逸和安乐都很享受这种惬意的时光。在他们聊得起劲的时候，陆淮和顾畅回来了。他们看到咖啡店里的三个人有说有笑，心里都有些不舒服。陆淮拉着林逸两个人去了外面，林逸的位置空了出来。

顾畅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盯着那个空位，又扫过安乐和沈砚舟之间轻松的氛围。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涩瞬间涌了上来，比陆淮的怒气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林逸离开后，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林逸刚才的位置上。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强烈的宣告意味和领地意识。他坐下的力道不小，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啦”一声，打破了刚才的和谐气氛。安乐和沈砚舟都诧异地看向他。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顾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刻意的高昂，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尖锐。他双臂抱胸，身体微微后靠，下巴微擡，眼神直直地落在沈砚舟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隐隐的敌意。

沈砚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哦，在聊一些穿搭心得。顾畅你也想加入？”他看向安乐，似乎是在问安乐的意见。

安乐把头转向了顾畅，语气带着点不满和疑惑：“顾畅？你怎么了？坐这么重干嘛？”

“没怎么啊。”顾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假笑，眼神却依然钉在沈砚舟身上，“就是好奇，什么穿搭心得能让你们聊得连脚疼都忘了？安乐，你刚才不是还嚷嚷着一步都走不动了吗？”他的语气充满了讽刺，矛头直指安乐，但谁都听得出来，他真正在意的是沈砚舟吸引了安乐所有的注意力。

安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难堪：“顾畅！你阴阳怪气什么！我脚是疼，但跟人聊天放松一下不行吗？舟舟很懂这些，聊聊天转移注意力不行吗？”他没想到顾畅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尤其是在发小面前。

“懂？”顾畅嗤笑一声，目光更加锐利地转向沈砚舟，“有多懂？懂到能让你穿着那双死贵又不中用的板鞋走完全程了？”他故意提起安乐的痛处，也暗讽沈砚舟的“懂”不过是纸上谈兵，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他甚至故意忽略了沈砚舟刚才递咖啡给林逸他们的善意举动，只记得是他“闯入”了安乐和林逸的空间。

沈砚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显然感觉到了顾畅强烈的敌意和不善。他放下咖啡杯，语气平静但带着疏离：“我只是看林逸和安乐累了，过来聊几句解解闷。如果你觉得打扰了，我很抱歉。”他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并无恶意。但顾畅此刻被醋意和烦躁冲昏了头脑，沈砚舟的解释在他听来更像是虚伪的客套。

他看到安乐居然还因为沈砚舟的话而露出了一丝维护对方的眼神，更是火上浇油。“解闷？聊得可真够‘解闷’的。”顾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我看你是挺会找话题的，专挑人家感兴趣的说！他越说越激动，甚至伸手去拿桌上沈砚舟那杯几乎没动的美式，动作带着挑衅，“这玩意儿苦了吧唧的，真能解你脚疼的闷？”

“顾畅！你够了！”安乐猛地站起来，又因为脚疼趔趄了一下，气得眼圈都红了，“你发什么疯！沈砚舟招你惹你了？你自己莫名其妙跑出去，回来就对着别人撒气！我和谁聊天关你什么事！”

他不明白顾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关我什么事？”顾畅也“腾”地站起来，逼近安乐一步，眼神受伤又愤怒，声音却低了下来，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楚，“是，不关我事！你穿着那双破鞋走不动的时候，是谁想背你？是谁怕你累着？他说几句漂亮话，就能让你忘了疼，还能对着他笑那么开心？安乐，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背你走了那么多路，你看我的眼神，有看过他一半亮吗？！”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少年人无法掩饰的委屈和心碎。吼完，他自己也愣住了，似乎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吓到，也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彻底失态了。

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紧抿，眼神复杂地看了安乐一眼，那里面有受伤、有愤怒、有难堪，还有一丝绝望的恳求，希望她能否认。咖啡店瞬间安静得可怕。安乐完全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畅，那句“我背你走了那么多次山路”像重锤一样砸在她心上，让他瞬间明白了顾畅所有反常行为的根源。

沈砚舟也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下一秒，顾畅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椅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店，只留下僵在原地的安乐、一脸错愕的沈砚舟，以及咖啡店里其他客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空气中，只留下浓烈的咖啡香和更浓烈的、属于青春期的、酸涩又滚烫的醋意与心碎。

此时的外面，林逸休息好了，在自由开阔的环境里，人也开朗了起来。他一边拍照一边和陆淮说到他感觉沈砚舟就是自己的知音，他们的审美有多么契合，他人又是多么的幽默风趣。陆淮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脸一下阴沉了下来。林逸注意到他时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道了歉。

“我只是觉得很新奇，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懂我审美的人，就连乐乐都觉得我的品味有些土。”

“他那么懂你，你和他过去吧。”说完转身走了。

林逸忙追了上去，“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我发誓对他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的。”

陆淮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身拉过跟来的林逸就吻了上去，他的吻很霸道，托着林逸后脑勺的手很用力，像一个攻城拔地的猛兽。

他们亲热了一会后，林逸拉着他拍照去了，在途中碰到了顾畅。之后顾畅就一直和陆淮、林逸他们走一起。陆淮心里有些反感，觉得他怎么这么不懂事。林逸倒是没什么。只是集中时顾畅看到安乐和沈砚舟一直待在一起，心里的酸涩更甚了。回去的路上，顾畅默默跟在队伍最后，目光却始终黏在安乐和沈砚舟身上。

路过一家运动店时，他突然停住脚步，他攥紧口袋里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喉咙发紧。他不自觉在队伍里寻找安乐的身影，想看看他的状态，却撞见沈砚舟正细心地帮安乐系鞋带，动作自然得像早已做过千百遍。顾畅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了，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