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你
幸好是你
漆黑的夜幽深,挡不住在黑夜里游行的人。
王尧晟扶着沈香龄的后脑勺放稳,这里没有叠好的床褥,只有一个床板而已。
“出来吧。”
他斜坐靠在床边,一只手支着膝盖,斜睨着屋外。
一黑衣人落在门前,他立定抱拳后将蒙面摘下。
“楼里来信,杜鹃接令。”
王尧晟耐着性子站起身,他有些紧张地撇过躺着的沈香龄,却不是紧张她的苏醒,如墨的眸子里让人探究不清的憎恶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背着手走出门。
王尧晟抱拳道:“杜鹃接令。”
“城主命你在此次科举多加关照楼里的人。”黑衣人从胸口摸了封信出来,他倒也不怕被沈香龄听见,两个内力强盛的人附近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知晓,何况是装睡。
“这是名单。这件事是重中之重,城主最近在雪山里闭关,出关之日就要检验你的成果之时。你得让名单上十之八分的人都得入朝为官。可别让城主失望。”
王尧晟低头,他勾了勾唇肆意接过,满不在乎道:“这是自然,我定会鼎力相助。”
黑衣人手中的信被他扯走,他也不恼,反而微微歪头带着些探究地看向屋内,王尧晟见状挪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还有何事?”
“没有了。”黑衣人了然,他收回视线,“倒是你平白得了个新妇,看来相处得不错?”
王尧晟并不想让楼里沾染到沈香龄的分毫,压低了眉:“这就不是楼里该关心的了吧?”
谁知黑衣人反而不答,而是扫视周边:“闻雁呢?怎么不在此处?”
“他自然是做他该做的事去了,怎么?他日日都拿着那该死的本子到处记,寄回去的信还不够你们瞧的么?”
黑衣人笑了笑,知他不爽,想来也是。被日日监视定然是不满的,王尧晟又是性子桀骜不驯的主,最烦他人束缚。
来这六安城里过得是享福,可享福也有代价,不一定比他们潜藏在黑夜里的舒坦。
“看来是密会佳人所以不便带着他了。”黑衣人说完,用眼神瞥向躺着的沈香龄,“她既然将来要嫁给你,你到时拿捏她也算便利。倒是省了我们劫下她的功夫。”
闻言,王尧晟皱眉眼里的桀骜带着些困恼:“什么意思?”
黑衣人耸了耸肩:“字面意思。她请的打手倒也厉害,让她逃脱了两次。如今你们二人成亲,看姿态倒也算是歪打正着,这次回去我倒是可以再添一份喜报了。”
说完他拍了拍王尧晟的肩膀,手一弯,药丸在空中滑过一个弧线被王尧晟接下,回过头来人便已无影无踪。
王尧晟捏着药丸,心绪复杂。
他不知楼里曾对香龄下过手,还企图取而代之。他侧过身,沈香龄依然沉睡着,没有枕头枕着,她侧着脸睡得并不舒坦,月光洒在她的脸庞。
她微皱着眉,因方才与他争吵,即便是睡着也不开心从而努起嘴,看着就是个才成年的女娃娃。
任□□撒娇,连睡着也不忘撒脾气。
忽而,王尧晟竟觉得庆幸,若是沈香龄被替代,那自己就毫无逃离之机。还好遇到的是沈香龄,她倒是顽强,竟如何都能逃脱。
攒紧的手松开之时,左手的信发出褶皱的声音,王尧晟原本想提起的脚复又放下。
他记得会试马上就要开始,得抓紧时机。今年的科举考试是由礼部全权负责,他现下并没有同礼部有任何打交道的机缘。
况且,他前几日去回禀时,皇上所提出的几句问话也让王尧晟觉得十分奇怪,却找不出奇怪的端倪。
……
“禀皇上,臣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耽误,将人带回了都城。犯人已被带回大理寺关押,这些都是此事相关的证据。”他行礼后起身,弯着腰将一应证物递给内侍。
内侍拿着托盘,放在皇上黄花梨桌的桌上。
皇上并未马上翻看,王尧晟并未听见翻阅纸张的声音,只得疑惑地擡眼,却同皇上直直地目光撞上。
他也没惧,同皇上对视几秒后复又低头。
心里却发出震荡的声音。
是何用意?
王尧晟隐隐觉得皇上是在探究他,可……他又擡眼,只看到皇上宁静如水的面容。
难道是他的错觉?
皇上轻笑一声,他年少,声音也不敦厚反而有几分青涩,可腔调却极其稳重,从不漂浮,一字一句都落到实处。
像是在笑却全无笑的喜悦,反而钝钝的。
“谢侍郎,这案子可是你亲自去督查,可有看出什么来?”
王尧晟弯腰行礼:“禀皇上,臣查到转运使利用官职之便私下私售货物,私收贿赂,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现有人证物证俱全,是如何也抵赖不得的。”
“只是贪污一事不免牵连,除了几位州府的官员,还从转运使府中抓到的管家和账房那儿查抄到几本私账。”
“哦?”皇上点点桌子,他若有所思片刻又道,“那谢侍郎对此事如何看?”
王尧晟凝神片刻。
“虽是黄侍郎府内几个下人的名字,无外乎马夫、伙夫。可大家都知道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小小的下人如何敢僭越行事,将手伸得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