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临危受命
前往许梦衣橱的路上，姚天翼坐在副驾驶，手里的平板电脑快要被他捏出指纹印。
“大小姐，我再跟您确认一遍，您真的要亲自去？”他第n次开口，脸上的表情比便秘还难受。
“那个地方，现在就是个龙潭虎穴。许卫民经营了这么多年，里面的人从上到下，盘根错节，哪个不是他的人？您这么一头扎进去，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许映月专心开着车，目视前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觉得我是羊？”
姚天翼被噎了一下，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当然不是！您是猎人，是英明神武的猎人！可……可猎人也得先摸清地形，熟悉猎物的习性啊。咱们现在两眼一抹黑，连他们财务报表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就这么冲过去，太被动了。”
“谁说我们两眼一抹黑？”许映月终于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以为我昨天下午在办公室里，对着那堆垃圾数据，是在发呆吗？”
姚天翼一愣：“难道不是？”昨天他看到的，就是大小姐对着电脑屏幕，喝了一下午的茶。
“我让霍云霆找人，把许梦衣橱过去三年的所有对外合作合同、供应商发票、银行流水，以及他们主要管理层和亲属名下的资产变动，全都查了一遍。”许映月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姚天翼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查……全都查了一遍？银行流水？个人资产变动？这……这是商业调查能干出来的事？这分明是经侦总队，不，是国安级别的手段！
他终于明白，霍先生那句“打了几只不长眼的老鼠”是什么意思了。那哪里是打老鼠，那分明是开着坦克碾蚂蚁，还顺便把蚂蚁洞都给掀了！
“所以，”许映月方向盘一打，车子平稳地拐进了一条略显陈旧的商业街，“现在，不是我们两眼一抹黑。而是他们所有人都光着屁股，站在我面前。”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灰色建筑前。
建筑外墙上，许梦衣橱四个大字已经有些斑驳，旁边的玻璃橱窗里，几个假人模特穿着款式过时、颜色暗沉的衣服，歪歪扭扭地站着，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像是一群被遗弃的怨灵。
这里，就是许梦衣橱的总部。
许映月推门下车，抬头看着这栋楼。在她的记忆深处，这栋楼曾经不是这个样子的。它曾有过一个更温暖的名字——许梦衣橱。
她还记得，母亲简梦当年盘下这里时，脸上洋溢着神采飞扬的光芒。
她亲手设计了橱窗，亲手挑选了墙纸的颜色，她说，她要在这里，为所有爱美的中国女性，编织一个美丽的梦。
大厅里曾经挂着一幅巨大的海报，是母亲第一季作品发布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自己设计的旗袍，笑得温婉而自信。
可现在，这里只剩下衰败和死气。
“大小姐，里面请。”姚天翼已经调整好心态，迅速进入助理角色，上前推开了玻璃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劣质香薰和陈腐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大厅里光线昏暗，前台后面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年轻女孩，听到动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你们找谁？”
“我们找你们总经理。”姚天翼皱了皱眉。
“哪个总经理？”女孩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我们这儿，管事的‘总’可多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挂着“设计总监”胸牌的胖女人，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了许映月一番，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剔。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新来的董事长啊。”
女人阴阳怪气地说，“董事长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扫榻相迎啊。瞧瞧我们这儿，乱得跟个垃圾场似的，可别脏了您的脚。”
她叫刘佩，是许卫民老婆的表妹，也是许梦衣橱的设计总监，更是这里的老油条之一。
许映月没理她，目光越过她，看向大厅的墙壁。那里，曾经挂着母亲海报的地方，现在挂着一幅巨大的、毫无美感的油画，画上是一堆不知所云的色块。
“墙上那幅海报呢？”她问，声音很轻。
刘佩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她的思路。“什么海报？哦……你说原来那张啊，太土了，早就扔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看那种老掉牙的东西。这幅画可是我托关系，从一位‘先锋艺术家’手里买来的，花了好几十万呢！有格调吧？”
许映月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冷得像冰。
“扔了？”
“对啊，扔了。”刘佩没察觉到危险，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董事长，您是来视察工作的吧？要不要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设计部？让您看看我们这个季度‘呕心沥血’的新作？”
她特意在“呕心沥血”四个字上加重了音，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不必了。”许映月收回目光，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平静，“通知所有部门主管及以上级别的管理人员，半个小时后，到大会议室开会。一个都不能少。”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电梯。
刘佩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对前台女孩低声说：“装什么装，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走，咱们去会议室，好好会会这位大小姐。”
半个小时后，许梦衣橱最大的会议室里，坐了二三十号人。
这些人，要么是许卫民安插的亲信，要么是混日子的老油条，一个个坐姿懒散，交头接耳，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开会的样子。
许映月和姚天翼走进来时，会议室里只是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嗡嗡的议论声。
许映月走到主位坐下，姚天翼则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到投影仪上。
“咳！”刘佩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难。
“董事长，您这刚上任，就火急火燎地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啊？是不是老爷子给您的那三个亿的启动资金，已经到账了？大家伙可都等着这笔钱救命呢。没钱，我们设计部可出不了稿，生产部也开不了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