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番外-生长痛(3)
第193章番外-生长痛(3)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鸣寒和外婆两个人了,外婆身体还行,喜欢自己做点事,保姆每天来做做清洁,不住在家里。外婆正在做泡菜,刚买的玻璃坛子,萝卜和白菜是外婆的妹妹送来的。
“好啊,来帮外婆把这些白菜晾一晾。”外婆高兴地说。
鸣寒一边学着外婆的样子晾白菜,一边说:“那等会儿做完了泡菜,你再教我做菜。”
外婆说:“你这孩子,泡菜就不是菜呀?”
“但泡菜没营养,我想学那种……”他想了想,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词,“那种在灶上烧的。”
外婆笑道:“好好好,外婆都教,不过泡菜虽然营养不多,但也是一道好菜。”
“为什么?”
“因为好吃啊。”
“……”
外婆温声细语,“这人吧,总有想要偷懒的时候,或者嘴馋,嫌一桌子菜不够有味,这时来点泡菜,点缀点缀,便能有滋有味。泡菜这东西不能做主菜,但人生也不是顿顿都需要主菜,对不对?”
鸣寒似懂非懂,点点头,“那我还是要学主菜。”
外婆答应,“先学个醪糟粉子怎么样?”
“这不是甜点吗?”
“吃点甜的,心情好呀。”
鸣寒有空就跟着外婆下厨,马上就要高考了,外婆也不催他学习。他心里早已有了目标,稳稳地朝着目标走去。但班主任得知他要报考函省警察学院时,感到很惊讶,找他做了很多次工作。
南溪中学经过多年努力,已经成为南山市的重点高中,尤其是鸣寒这一届,学生们都是奔着名牌大学去的,鸣寒理科不错,班主任已经从他的实际情况出发,为他选择了应该报考的大学。
他看了看,坚决地摇头。
班主任急了,“你为什么非要报考咱们省的警院呢?你如果一定要当警察,老师也不拦你,你这个成绩,可以冲一冲公大。”
鸣寒最初想报考的确实是公大,有如今这个成绩,很大原因是他本就瞄准了公大的收分,如果能去公大,他就是陈争的学弟了。
但他已经长大,不得不考虑现实原因。公大离南山市太远,外公去世后,外婆形单影只,他不想外婆的晚年过得太孤单。函省警察学院所在的桐州市离南山市就几小时车程,他可以随时回来看看外婆。再者,桐州市离洛城也更近。
他就像一块磁石,被来自南山市和洛城的引力轻轻拉扯,不想,也不能去更远的地方。于他而言,人生并非必须选择远大前程,他想要的不过是近处的珍贵。
班主任并不了解函省警察学院,以为这不过是所非常一般的学校,他却做过系统功课,函省警察学院向省内外提供了大量精英,尤其是综合刑侦这一块,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班主任非常负责,见说不通他,知道他没有父母,干脆来到他家中做家访。
夏天又要到了,外婆正在清洗许久未用过的刨冰机。听班主任说完顾虑,外婆将刚做好的红糖刨冰递给班主任,“没准备水果,这个也能解渴,寒寒很喜欢。”
班主任惊讶于外婆的淡然。两人一人端着一碗刨冰,坐在花园里聊天。
外婆说:“寒寒知道他自己的路,他妈妈走了以后,成为警察好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我老了,见识虽然多,但想法不一定比年轻人对。所以我想,也许就这么看着更好,他的人生,我们不该插手。”
鸣寒如愿考上函省警察学院,同寝的程蹴家也在南山市,得知他是从南溪中学出来的,连忙跟他打听薛晨文案。
“那案子我也参与了侦查。”鸣寒早就不是闷萝卜,嘴上跑起火车来,听取“卧槽”一片。
一群男大很快混熟,鸣寒的警院生活开局十分顺利,但不久,大家都体会到了函省警察学院为什么精英辈出。
那话怎么说来着?梅花香自苦寒来!
实战课和文化课齐头并进,校内军事化管理,操场、寝室,随处都能听到哀嚎。鸣寒本来还打算抽空去洛城看陈争,然而一学期下来,他除了放假回家看了次外婆,其余时间都被教官狠狠“压榨”。
炫目的日光倾泻在脸上,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身边充斥着其他人的呼吸。他们刚刚结束一段负重越野,接下去还有更漫长的征途。他将冰水泼在身上,脑海中出现陈争的模样。
沉重的脚步带着他迈向远方,而这每一步,都在向着陈争靠近。
陈争是他的生长痛。那个燥热的夏天,他从一个单薄的萝卜,被撕扯出少年的身形,每一个疼痛的夜晚,他想到的都是陈争。如今,他已经成为警院的学生,另一种生长痛再次将他笼罩,拖拽着他跑向陈争。
他甚至想过,如果那年他没有遇到陈争,他会不会突然长高。也许不会,也许长不到现在这样。陈争将潮湿的泥土拨开,春日的风灌入黑暗的土壤,他才得以疯长。
所以他迷恋这生长痛,它是他的呼吸和雨露。
警院里有一些老师并不是专职老师,他们其实是一线警察,被调来临时带带学生,让这些象牙塔里精力旺盛的学生提前了解警察的工作。
有阵子,警院盛传,开春之后,要来一位洛城市局的年轻警察。鸣寒心跳忽然加快,这几个关键词在他眼前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
但消息传了很久,没有临时教官来,大家被挑起的兴致渐渐落下去,又有小道消息说,换人了,来的不是年轻警察,是位大叔。
鸣寒越发失落,其他人却高兴起来。
“我就说你们以前肯定是造谣,年轻的有啥经验?我也年轻,你们不如拜我为师!”
“我也觉得四十多的靠谱,只要别有大肚腩就好!”
众说纷纭中,新的教官如春雨般姗姗来迟。
那天警院内外的桃花忽然开了大半,一整条街都是纷纷扬扬的花瓣,春光倾泻,照在颇有年头的青石小径上。鸣寒看着陈争穿过那条小径,走到警院古朴的行政楼里,不知什么原因,陈争身上的张扬和锋利收敛了,似乎有些消沉,消沉里又带着愤怒,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争的身上又多了许多故事。
四十多的教官又变成小年轻,男大们大为不满,说姓陈的一看就没什么一线经验,不是能吃苦的,案子都没破几个,能传授哪门子的经验。
鸣寒默默听着,并不去争辩,跟熟悉的老师打听陈争会去哪个班,对方很好奇,“怎么了鸟儿,别是被撺掇着想去给陈老师一个下马威吧?别给我惹事啊,人陈老师是洛城市局的人才,收拾你们绰绰有余。”
两天后,鸣寒得到了一个坏消息,陈争不带他们班。鸣寒有些失落,但也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当年他给陈争留下小萝卜的印象,再次见面时,他不想陈争再将他当做小孩看待。
所以师生就不行,陈争不是他的老师,他也不给陈争当学生。
陈争的到来在警院引起不小的话题,有平时就爱耍宝的找陈争单挑,还有长得帅的跑去跟陈争比谁更帅。当然都输了。